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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仪:“???”
世界上还有这么神奇的体质?
祝仪难以置信。
不通医理的祝仪震惊,精通医理的老军医更加震惊,只是到底多吃了几十年的饭,又行了多年的医,他能通过表象看本质——谢年舟就是在为难自己。
可是完全没道理啊。
他是来给谢年舟看病的,是来帮助谢年舟的,谢年舟没道理刁难一个给他治病的人。
可若不是刁难,又能是什么?
不能喝药,不能用针,甚至不能用药物熏,世上治疗伤病的方法无非这三种,三种都不能用,便与寻医问药无缘了。
谢小郎君分明就在刁难他。
冷汗再次从老军医身上冒出来。
他求助似的看了一眼祝仪,没敢顺着谢年舟的话往下说。
祝仪不懂医理,还以为谢年舟是体质特殊,毕竟这年头的小说卷得厉害,没点特殊体质根本不配当男主,收到老军医的求助,她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根本不是什么体质特殊,是谢年舟不配合老军医找的拙劣借口。
可这么做图什么呢?
祝仪看了眼谢年舟,没弄清他的意图。
“敢问老军医,可有法子治我身上的病?”
老军医久久没有开口,谢年舟含笑问道。
老军医:“......”
有法子,您还是去死吧。
当然,这种不要命的话老军医是不敢说的。
“呃,是老夫学艺不精。”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老军医决定不等祝仪替自己解围,他选择现在就跑路,“谢小郎君身上的伤,还是另请高明吧。”
“女郎,谢小郎君,老夫告退。”
说完话,老军医不等祝仪答话,便连忙背起药箱往外走,速度之快活像是身后有野兽在追一般。
祝仪:“.....”
很好,她知道谢年舟为难老军医的目的了——不想让军医看病,只想让她给他上药。
营帐里只剩下谢年舟与祝仪两个人,谢年舟半真半假叹了一声,拿眼睛瞧着祝仪,“阿姐,我的伤似乎无人能治。”
祝仪有些无语,“小舟,我知道你不喜欢与人有肢体接触,但是你身上的旧伤太多,若不仔细调理,只怕对你身子不利。”
谢年舟抿了抿唇,没有接话,狭长的凤目微勾着,经晨曦晕染后有些委屈味道。
看到这一幕,祝仪又好气又好笑,哄小孩似的说道:“那,我给你上药,晚上你再让军医看你的伤,好不好?”
清瘦少年眼睛亮了一下。
但似乎是怕祝仪知道自己的小心思,他很快又恢复对待祝仪才有的温和,矜持点了下头,仿佛对于他来讲,做出这个决定是因为祝仪的强烈要求一般。
祝仪更加好笑了。
装。
继续装。
小孩似的。
“来,把膝盖露出来,我可不想再弄坏你一条裤子了。”
祝仪转身拿伤药。
谢年舟躺回榻上,支起一条腿,把裤腿撸/上去,露出指甲盖大小却被祝仪缠了好几圈绷带的膝盖。
祝仪把伤药放在自己伸手便能拿到的位置,抬手拆昨夜缠上去的绷带,一层又一层,她拆得很细心。
拆完绷带,她用棉布蘸了放凉的开水去消毒,消毒之后,她才开始上药。
她的每一个步骤都很轻柔,甚至连呼吸都放得很轻,仿佛膝盖上不是指甲盖大小伤口,而是能要人性命的重伤一般。
孟夏四月,天气转暖,祝仪身上的衣服并不厚,薄香色衣袖被臂甲竖着,竖领的衣襟带软甲,越发衬得她的身材玲珑有致,她低头上药,一抹纤细的脖颈便自竖领里探出来,欺霜傲雪一段白,无端晃着人的眼睛。
莫名的,谢年舟喉咙有些发干,他别开眼移开视线,端起案几上的雀舌茶一饮而尽。
“你渴啦?”
祝仪甚少见谢年舟喝茶喝得这般急,便圣母问了一句,“是了,你前几日一直在山上,吃不好,睡不好,体力消耗极大,而今休整回来,自然又累又渴的。”
祝仪绑好了绷带,放下谢年舟的裤腿,笑眯眯抬头道:“表兄这里没什么好茶,你喜欢什么茶?日后我攒钱买给你喝。”
谢年舟侧目回头,面前少女盈盈而笑,不施粉黛,颜色却如朝霞映雪,他攥了攥手里的茶杯,喉结再次滚了一下,“雀舌茶。”
“最喜欢阿姐的雀舌茶。”
他看着祝仪的眼睛答道。
“雀舌茶?”
祝仪有些意外,“这个茶天子每年都会赏赐很多,小舟,你若是喜欢这个茶,便是给阿姐省钱了。”
谢年舟看了眼祝仪,心中一动,“阿姐很缺钱?”
“倒也不算缺钱,只是阿娘管我们极严,不让我们乱花钱罢了。”
祝仪随手把伤药收起来,随时不忘立圣母人设,见缝插针教导谢年舟走回正途,“先说好,我的茶不是白喝的,喝了我的茶,便要听我的话,像今日这般的事情,以后再不能发生了。”
“还有,不止是对待军医,还有对待其他人,表兄,亲兵,以及许许多多的人。”
祝仪苦口婆心,比表兄出征前的阿娘都唠叨,“小舟,我知道你很厉害,也不怕旁人来害你,可智者千虑尚有一失,更何况你我?”
“你若树敌太多,旁人便会在你落难时踩你一脚,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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