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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仪频频点头,听着来人的滔滔不绝,等来人说完话,她再次追问自己的问题:“那,这所院子到底克不克夫?”
“克!”
来人不住点头,一叠声道:“洛京再没有比这更克夫的地方了,女郎,你是不知道啊,这所院子的前几位主人那叫一个惨,凡是住进这所院子的女主人,没有一个不守寡的,或三年守寡,或不足一年,总之克夫克郎君,总之您万万要不得啊。”
祝仪眸光轻转。
克夫克郎君?
那可真是太好了!
——天知道她有多讨厌政治联姻,想要笼络对家族有利的人,可?用信念用手段甚至用利益,靠结婚算什么?
你是出来卖的吗?
但邺城是中原腹地的咽喉所在,只要是对天下有想法的人,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把邺城据为己有,可惜的是,她家在邺城经营多年,得民心又有声望,外来势力很难将她家驱除邺城,这种情况下,拉拢便成第一选择,拉拢不成,才是阴谋算计。
封建时代的拉拢是政治联姻,她不嫁表兄,便要嫁一个自己完全不了解甚至反感的一个人,若是不嫁,等待自家的就是明枪暗箭。
她没有第三选择。
要么多年兄妹终成夫妻,要么嫁一个注定早死的短命鬼,两者相较,祝仪当然选第二个!
更何况这所院子是离皇城最近的院子,方便不说,修建得也最合她的心意,这么好的条件,她为什么要放弃这所院子?
至于她明知道这个院子克夫却还要往这里搬的事情会不会被人得知,被人得知后又会不会对她有不好的影响,她则不太担心,一是因为来人是她阿娘救过的人,不会把这件事情往外说,二是因为是都知道她刚来洛京没多久,对这里的情况的不够了解,哪怕旁人见她搬进院子了,也只会觉得院子是天子所赐,她推脱不过才不得不要,而不会怀疑她的动机。
机会这么好,理由又这么充分,她当然要这个院子。
“多谢告知。”
祝仪笑眯眯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哪有什么风水好与不好,不过是外人?讹传讹罢了。”
——只是克夫这种小心思不能对外人讲,她得用其他借口要这个院子。
“我才不信什么鬼啊神啊风水什么的,我喜欢这个院子,这里离皇城近,做什么事情都方便,我就要这个院子了。”
祝仪很是坚定。
来人愣在原地。
——克夫这种院子都敢住?这不是拿自己未来的夫君去冒险吗?
想想自己来的时候那人交代的事情,来人很快回神,忙不迭向祝仪又道:“女郎,您这般聪慧的一个人,何必在这种事情上犯糊涂?”
“这个院子万万要不得啊。”
“您若是图方便,其他院子也是紧挨着这里,您身份这么尊贵,出门便是马车,又能多走几步路呢?”
“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觉得这个院子就很好,至于您说的那些风水之类的事情,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在旁人那里是大过天,在我这却不过如此。”
毕竟是为自己好,哪怕喋喋不休让人头疼,但祝仪依旧是一脸的好脾气,笑着说出自己的决定。
祝仪态度坚决,来人彻底凉了心——他可怎么对主人交代?
但继续劝祝仪,他却是不敢劝的,别看祝仪瞧着挺和善,但心里却是一个极有主意的人,认定了的事情旁人根本改变不了,更别提此女也颇为警觉,若是他说得太多,只怕会引起她的怀疑,从而彻底坏了主人的好事。
来人不敢劝祝仪,只好再说几句吉祥话作为结束语,而后灰头土脸向谢年舟的心腹请罪。
心腹一听来人的话,脸都变绿了——明知道克夫还往里面搬?这位女郎是想做皇后还是想做太后呢?
当然,这样的话他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说出来,他挥手遣退来人,擦了又擦额头上的冷汗,如履薄冰向谢年舟回话。
“祝家女郎说,她不看重风水,她只图方便,这所院子方便又合她的心意,她已向天子递了帖子,就要这个院子。”
心腹小心翼翼道。
谢年舟调弄熏香的动作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心腹,“阿姐不看重风水?”
“对。”
心腹连忙点头,“女郎似乎一点不在乎这种事情,而且,而且看她的模样,似乎巴不得风水不好。”
谢年舟凤目轻眯,手里的银勺子轻叩了一下羽人座的博山炉。
心腹心中一动,陪着小心试探道:“主人,您说女郎到底是想做皇后,还是想做太后呢?”
“若说她想做皇后,她便不该住进克夫的院子里,她既住进了克夫的院子里,便说明未来夫君在她心中毫无地位,说句不中听的,在女郎心里,指不定盼着那位夫君早死呢,要不然,女郎怎会明知克夫却还要搬进那个院子?”
谢年舟眉梢轻挑,眼底终于漫进极淡极淡的笑意,“啧,这倒是个有趣儿的推论。”
心腹心知自己终于拍对了马匹,连忙趁胜追击,“主人在女郎心里的位置极其重要,女郎从不对主人设防,只需主人一问,便知女郎心中所想。”
“主人何不找女郎一问?”
然而心腹的话刚出口,便见谢年舟眼底的淡笑消失得无影无踪,昳丽凤目斜睥过来,又冷又凌厉,直让心腹打了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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