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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吕氏显然也看得清楚,这个时候就算她气得手直抖,也要强撑着笑脸,“果然还想得周全,不似我这妇人,听见了此事只觉得头晕眼花一时也没个主意,老二媳妇、老三媳妇,快把你们大嫂给扶起来,带到里面洗一洗,都孩子的娘了,何必做这小儿女态。”
“太太此言差矣。”薛静安笑道,“有太太在我们这些做儿女的啊,多大都孩子。”
蒋吕氏心里还在别扭着没什么反应,倒蒋至先捻须而笑,“说得好啊,这小孩子嘛,难免犯错,怕就怕出了事瞒着掖着,等事情大得不行了再告诉长辈,到时候长辈也措手不及,老大媳妇虽有错在先,好歹个机灵的,知道先来找婆婆哭。”
“还不欺负婆婆慈爱。”闵四娘笑道,这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蒋吕氏把苦水往肚子里咽也得笑。
要说宝月庵的事找蒋佑昌就对了,闵四娘听跟着跑去凑热闹的蒋佑方讲,都快赶上火烧红莲寺了,蒋佑昌先带着刑部的捕快围了宝月庵,后又拉了那尼姑了然出来,找了手重的衙役先扇了十几个耳光,扇得那尼姑满口牙全碎了,又搜出地契、珠宝、银票等,他们刚押解着妖尼和数位徒弟走,宝月庵就被“愤怒的百姓”义愤之下给烧了。
到了县衙里,也不提县令之过,只说蒋佑方路过此地,听说此地有不平之事,回去禀告了父兄,蒋佑昌做为刑部官员,责无旁贷自要押解人犯到县衙严加审问,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不过一界女尼,就敢霸占乡邻田土,欺压良善实在有污佛门!”蒋佑昌此言一出,县令吓得抖出筛糠一般,他知道此时他若敢咬出曾经见过蒋家大奶奶的信这件事,自己的一家大小都没了活路,只敢跪地磕头如捣蒜,称自己失察,竟不知自己治下有此等恶尼。
“此事原不该本官来管,说起来也越权行事,如今县尊大人既有失察之过就请县尊大人待罪立功吧。”蒋佑昌让出了县衙正位,早就有衙役搬来太师椅摆在堂下。
那县令知道这事如果不严办,自己过不了这一关,判了重打了然八十大板,流放三千里,查封庙产,再核对县衙的田产底档,交还被占的农户田产,对了然的徒弟亦严惩不贷。
那了然口不能言,见到蒋家的人来了也知道自己这次的祸闯大了,蒋家必然要将她灭口的,几番挣扎着想要说话,都被凶猛的衙役再扇耳光,吓得她抖成一团,再不敢多言。
一听自己被判重责八十大板,了然当场厥了过去,衙役们并无怜悯之意,将她拖下去重责,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就有衙役进来禀告:“那妖尼受刑不过,已然断气。”
“倒便宜她了。”县令看了一眼蒋佑昌,“大人看此事下官处置的如何?”
“县尊大人果然明镜高悬啊……”
“哼,若不那县官包庇,了然一介女尼哪有那样的胆量,我二哥却……”蒋佑方跟闵四娘讲的时候,极为义愤。
“所谓官官相护就这个道理,他包庇了然,也为了给蒋家面子,他这么给蒋家面子,蒋家如今也要给他面子……”闵四娘安慰蒋佑方,此子真的蒋家异类……
他们正说着呢,银玲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羊糕子皮比甲的年轻丫头,那丫头见蒋佑方在屋里,就站在外屋没进来。
“六奶奶,大奶奶那边的引春姐姐来了,说大奶奶派她过来传话说人伢子明天就到,今儿个下晌先挑家生子,大奶奶说让问问,六奶奶这边缺不缺人手。”
“人手倒缺的,只长幼有序,我最小的,自先可着嫂子们先挑。”
闵四娘先进赏了一大钱给引春,又叫银玲送引春出去了。
银玲送引春到了院门口,“姐姐,我求你件事成吗?”
“说吧。”引春笑眯眯地看着她。
“守着西边小角门的江嬷嬷您认得吧?她孙女今年也要进府来,也不求别的,就求在主子们跟前呆过,日后嫁人也能嫁得体面些……”
“你应了?”
“我不耳根子软嘛,我虽应了背地里跟六奶奶吹了风,也跟江家通了气,让那丫头在旁人面前收着点,她可定好了六奶奶的人了,可那丫头还小,万一绷不住让别人给挑去可怎么办……”
“成了,我晓得了,这事我一准办成,只银玲啊,这事你可有十分的把握?六奶奶这里要留不下,那丫头可得去内厨房或者洗衣房了,江家的人岂不要恨死你?”
“引春姐你放心,我就豁出了这张脸来,在六奶奶面前又哭又闹也要把这江家的丫头弄进来。”
“你啊,你这脾气也就你家六奶奶脾气好,若碰上我家大奶奶,你这张嘴早给撒烂了。”
“大奶奶也慈眉善目的,自不会为难我一个小孩子。”银铃说自小孩,旁人看她也确实像小孩,说十二都有人信。
“你啊,多少长点心眼吧,也不小了。”引春拿食指戳了戳她的额头。
银铃嘿嘿地笑着,这边送走了引春,一转身她就往西面角门跑过去了,江嬷嬷正在小屋的火坑上烤着火做针线,看见银铃来了,立刻就笑了,“银玲姑娘来了。”
“江嬷嬷,我来告诉你好事儿的。”
“六奶奶那里有准信儿了?”
“有准信儿了,您回去给您孙女收拾收拾,您也府里的老人儿了,自知道收拾小丫头的规矩,六奶奶说了,只要个干净利索的规矩孩子,您孙女她一准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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