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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能见人罢了,跟京里没法子比。”秦玉珠拉着她的手坐到里间的黄花梨椅子上,“我从京里带来的茶叶倒有大半潮了,只有这点子茉莉香片搁得好倒能喝一喝,你尝尝。”
闵四娘喝了口茶,“三嫂这里果然有好茶。”
“唉,原先咱们妯娌多,坐在一处说说笑笑好不快活,如今就剩下你我了,冷冷清清的。”
“冷清也有冷清的好处,三嫂,有些事你真没猜出来?”
“你是说静安和月娘?”秦玉珠摇摇头,“我原先没猜出来,灵堂上那么一闹,我再傻也猜出来了,只是没人能说,却也没想到你也猜出来了。”
“那二哥做的孽……”
“二嫂为这事儿在我跟前哭了好几场,自己的男人做下这样上对不起祖宗下对不起妻儿的事,她又能如何?满府的鲜花任他采,他却做下那等没人伦的事,还要连累全家人。”
“三嫂你是说……”
“我爹说了,薛家这次没少在蒋家背后捅刀子,还有严家,都是些翻脸不认人的货色。”
是啊,秦玉珠跟娘家向来亲近……
“他家失了女儿自是要报仇的。”
“就怕让蒋家离了京城他们还不解恨……”
“不解恨又如何?山高皇帝远的,他们家就是有势力也在北疆,与咱们何干。”
秦玉珠点了点头,“唉,只是咱们家虽在江西、京城都有田产、铺面,却难支撑这么一大家子人的花销,总坐吃山空……”她瞧了一眼闵四娘的脸色,见闵四娘不住的点头接道,“如今管家的人是你,不说要如何富贵,好歹要细水长流。”
“我也是这个意思。”闵四娘说道,“这老话说得好,竖着的房子躺着的地,这才是子孙吃穿不尽的,京里的田产咱们离得远,只能慢慢的卖了,江西是祖业,总要多留些,咱们家原不在这儿也未用心经营,我打算多买些良田……”
秦玉珠点头,“可这良田回本太慢……总要弄些快钱。”
“快钱?”
“咱们手里也要有些私房啊……”
“这我就不懂了……”
“我也不懂,所以才跟你商量,咱们妯娌两个要慢慢的琢磨出点门道才是。”
闵四娘点头,“也是,还有这宅子,不瞒三嫂说,我用着那马桶,解手都解不出来,还觉得自己在船上漂着呢……总要修一修的……”
秦玉珠一听见要修宅子,眼睛立刻一亮,修宅子就要动用公中的银子,动用了她就有来钱的门道,“你要修宅子可别忘了找我,我的奶兄在京里的时候就专管咱们家宅子修茸,他手里还有咱们家宅子的堪舆图呢……”
“如此甚好啊……”闵四娘扶掌笑道,回乡归隐的民居,照着京城首辅的规制修,修得好,修得妙啊……
☆、风火连绵
“小孩小孩你别哭,过了腊八就杀猪,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就算早已经过了年,蒋佑常依旧背对着门,一边摆着石子,一边念着童谣。
“都快端午了,还在念过年的童谣……”舒嬷嬷一边捻着线一边说道。
坐在她旁边帮手的麻子媳妇子人称麻姑的,低头往葛布上刷浆糊,“他这样是有福的。”
“就不知道这福能享多久。”舒嬷嬷说道,她抬眼看了一眼坐在院子的摇椅上看书的闵四娘。
如今蒋家避居到了江西,日子过得跟京里兴盛的时候也不差什么,虽说在京里遣散了奴仆无数,回了江西又照样买了回来,日常排场气派一样不少,四季的衣裳、日常的饮食倒比在京里时还要精致些,想想如今蒋家没多少进项,一大家子人坐吃山空,真的是心惊肉跳。
她对蒋家也是仇深似海,只是如今蒋至先已然只剩半口气,只靠百年的老参熬汤吊着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咽气,蒋吕氏得了失心疯,整天像个孩子似的得十几个人围着伺候,蒋佑昌病也是一日比一日重,症候竟与当年蒋至先的症候仿佛,一样的日渐虚弱,一样的药石罔效,她本就是深宅妇人,就算只是看戏,一样看得心惊肉跳。
“六爷怕是知道二爷的病因了,我瞧见他送大夫出去的时候脸色难看。”舒嬷嬷说道,她知道的不算清楚,但她知道能这么无声无息的给蒋家父子下毒的只有闵四娘,只是她不知道下一个倒下的会是谁,舒嬷嬷又看了一眼蒋佑常。
“知道又怎么样,仇家必定是在京城,既然手段这般高妙,能不知不觉暗算了老爷与二爷,咱们蒋家如今避居江西,难不成敲锣打鼓的回京城告御状?”闵四娘笑道,她拿扇子扇了扇,“这南方的地界就是热得早,如今还不到五月呢,就热成这样。”
舒嬷嬷瞧着她冷然依旧的脸,心知闵四娘不会罢手,这蒋家人也真的是笨到家了,闵四娘说住不惯南方的宅子,怕老爷太太吃苦,他们就真的按京城蒋家的堪舆图盖别院。
蒋佑临夫妻这次是夫妻同心,想趁这次的机会离了照看两个久病老人的苦差,从中赚些银子,蒋佑方则是榆木脑袋,只知道家里有得是银子,盖房子置地比闲置着强,却不想想如今虽说山高皇帝远,有人告蒋家大兴土木,行止奢侈,所造宅院逾制却也是不难的,光靠京里的圣上护着他们?难啊。
“舒嬷嬷,个人需修各自的善恶报应,您照看好八弟,就是大功一件了。”闵四娘看了一眼麻姑,麻姑笑了笑,舒嬷嬷对蒋家心软手也软,麻姑知道的最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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