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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敬言语仍是客气,但神色已然冷了下来,“程小姐年纪轻轻遭遇此事我也深感惋惜,只不过此事确与顾夫人和顾小姐无关,我也不能冤枉好人。”
“好人?”程太傅气极,“证据确凿怎么能说无关!”
张敬道,“今日听戏是程小姐相邀在先,戏楼是程小姐选的,房间是程小姐定的,就连茶水都是程小姐的丫鬟准备的,程太傅若说证据,除了程小姐的证词,似乎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程太傅又是一噎,的确没有任何能够指认陈氏的证据,他阴沉着一张脸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瓶儿,“你说!不是让你好好照顾小姐吗,你去了哪里?”
瓶儿被冷不丁的叫出来,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老爷,奴婢,奴婢当时......”
顾春晓想笑,瓶儿当时当然是去找那个提前安排好,现在已经被灭口的男人了。
“是她支开了瓶儿,故意引我喝下下了药的茶水,这都是她做的!”程清婉突然开口,眼神朝着瓶儿一扫,瓶儿紧接着点头,“是,是顾小姐跟奴婢说想吃点心,所以奴婢这才离开小姐去拿点心的。等到奴婢拿了点心回来,小姐就出事了。”
“听到了吧,这对母女简直是蛇蝎心肠,她们这是预谋已久,这是要害死我女儿,今日之事若是这么算了,我程家以后还有什么脸面!”程太傅咬牙切齿的说道。
程太傅一生好面子,唯一的女儿却出了这种事,若是不了了之,他日后还怎么能抬起头做人。
“奴婢想起来了!”瓶儿又突然开口,这次话锋直指顾春晓,“奴婢当时在厨房烧水煮茶的时候,顾小姐也跟着奴婢到了厨房,她诓骗奴婢头上有虫子,定是在奴婢慌乱不已的时候趁机将药放到了茶水里面!”
此言一出,程太傅越发肯定这就是一场有预谋的陷害。
程清婉嘴角勾着笑,面上却做出委屈不已的神色,“我到底有什么对不起你的,我待你如亲姐姐一般,邀你一同看戏,可你竟然害我至此。”
“爹,您要为女儿作主。女儿的命不要紧,可是程家不能因此被人在背后嘲笑。”程清婉楚楚可怜的看向程太傅。
她的几句话让程太傅火从心起,他看着张敬冷笑,“你都听到了吧,现在你还能说她们是冤枉的吗?”
“女儿受此奇耻大辱,我若是不能为她讨回公道,枉为人父,此事我们程家决不罢休,张大人若是执意偏帮,我只能怀疑你是不是跟她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张敬皱眉不已,这件事问题就在于无法证明陈氏是不是真的害了程清婉,而这件事程清婉又真的是苦主,若是她咬死事情是陈氏所为,闹起来对陈氏是不利的。
毕竟天底下总不会有人自己害自己的吧。
他这么一想,突然神色一顿,似乎明白了什么,这世上确实不会有人自己害自己,但是却有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是收到消息吉祥戏楼藏匿了要犯,所以他才特意前来抓人,但是没想到却遇到了这件事。正好他有件事欠了程家一个人情,于情于理都不能视而不见。程清婉是苦主,她一口咬定此事是陈氏所为,他也没有多想,便准备将陈氏带回去,也算是还了程家一个人情。原本以为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小事,却没想到如今看来越来越复杂了。
程家咄咄逼人,很明显要将陈氏母女置于死地,而顾家这边看起来也不是好对付的。
“的确不该这么算了。”
顾春晓低叹一声,许多目光立刻看过去,少女抬头稚嫩的一张脸上,目光清亮无比,声音不急不徐咬字清晰,“原本我想着程小姐年纪还小,虽然有错,但也受到了惩罚,便这么算了吧。我现在才明白,这世上是非对错,本就应该清清楚楚,错就是错,只有让做错事的人知道自己错了,以后才能不再犯错,一味的纵容非但不会让她改过,反而会越发变本加厉。”
众人又是一愣,这话从一个孩子嘴里说出来,不知为何非但没有突兀之感,反倒是有种理所应当的感觉。
程太傅被这话气笑了,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口口声声狡辩,这孩子简直坏到了根源上。
“照你所说,这件事难道是我女儿的错了?”
顾春晓点点头,十分赞同的模样,“程太傅能这么想很好,虽然我也想不通我们无冤无仇,程小姐为什么要做这些事,但是人谁无错,只要程小姐诚心悔改,我们还是愿意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的。”
“你简直一派胡言!”程太傅险些被气得跳脚,谁承认了,谁他娘的承认了!
“你小小年纪便狡猾无比,牙尖嘴利,心肠歹毒,留着将来必定也是祸害!”
“承蒙程太傅夸奖。”顾春晓微微一笑,“我这个人面对什么人就是什么样子,面对好人的时候自然是谦虚懂礼,和颜悦色,心地善良。”
这话明摆着是将程太傅骂她的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程太傅气的脸都要结冰了,他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难缠的人,难以置信这还是个小姑娘。
张敬眼神闪过一丝惊讶,三言两语就把程太傅气成这样,反观她自己,一直泰然自若,不说这份机智,就只说这份气度,就是他这样在官场混迹十多年的人都很难做到。
简直太可怕了,这到底还是不是小孩子了,张敬想起自己五岁的儿子,现在好像一篇三字经都记不住,他现在怀疑自己生了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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