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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接话:“这是我姨母与表妹。”
彼此见了礼,她瞧着婆婆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怎么说,红霞渲染俏脸,别有风姿。
老夫人见她迟迟不说话,心中有几分焦灼,看向跟进来的婆子。那婆子赶紧行礼,眉眼间却是遮不住的笑意:“回老夫人,二夫人有喜了。”
“啊哟,可让我给盼来了。”老夫人这会儿激动地拉着儿媳的手,一个劲儿地说好,吩咐了些该注意的事儿,又嘱咐身旁的赵嬷嬷往后多去老二院子看看。想了想又问:“二郎可是知晓了?”
女子越发害羞,娇娇软软:“还未曾。”
“糊涂丫头。”老夫人转向婆子:“还不快去让你家二爷回来,外面事哪有自己夫人孩子重要?”
里间人喜笑连连,而外间的人却像身在冰窟里,整个人都僵了。惜春僵硬地站在那里,脑海中一片空白。方才那人从她身边经过,径直去了里间,看都未曾看她一眼,明明这么近的距离。很快里间传来他低沉悦耳的笑声,多少情感在其中,她不能想,想得越多心中就像压了块石头让她无法呼吸。她当初想了太多,都是自己的情感在喧嚣,竟是忘了他是怎么想。
他与她在一起,总是温雅有礼,她所期盼的只是空梦一场。这天,像是要塌了。
似锦在一旁将她的全部表情收入眼中,心中低叹,她们大概拼了一辈子都无法挺直腰杆像里间人那般谈笑。命运天注定这种事,由不得你不信。
☆、16
16
常万德只在刚回来那日见过二哥和二嫂,二哥年长他多岁,小时候经常带他去各处玩耍。无奈随着时间流逝,他又时常不在家,两人关系慢慢变得疏远起来。他起身扬了扬眉,笑道:“恭喜二哥做爹爹了。”
常万春笑着拍了拍他肩膀:“你年纪也不小了,即将上任的官老爷怎能没有官夫人,像什么话,赶紧娶房媳妇才是正事。”刚才只顾着高兴,竟未看到玉翠斋的程夫人,回了弟弟赶忙虚虚行了一礼:“方才被喜事冲昏了头,竟未看到程夫人在此,多有失礼。”
程夫人生性娴雅温和,并不拘泥于这些虚礼,手执丝帕掩唇轻笑:“初初为人父,人之常情嘛。我们两家即是姻亲,生意上也多有来往,没得这般客气见外,随意些便是。来灵俏,快和常家二哥道个喜。”
程夫人旁边的女子乖巧地起身,素手垂于腰间,福了福身道:“常家二哥哥大喜了。”声音酥软甜美,杏眸匆匆看了一眼三爷,赶忙低了头。
程灵俏含羞带怯地模样,看得老夫人心都软了,忍不住夸赞道:“这娃儿可是随了她母亲,温雅恬静,可真是羡煞我这没儿子的妇人了。”
“老夫人说笑,您儿子个个相貌出众,才情满怀,都是有出息的,我们才是羡慕得紧呐。二郎夫妻样貌都是翘楚,这小少爷必然爷是俊俏的,您好福气呀。”一番恭维的话说得极为朴实却最讨人欢喜。
老夫人心间像是抹了蜜,舒坦得很,将儿子儿媳手拉到一块,正色叮嘱道:“今儿就不必你们夫妻陪在这里了,回去给我好生照顾我乖孙子去。”
众人笑着看他们夫妻两人退出去,又谈论起旁事来。
二夫人出去时被二爷揽了腰,精心呵护着,生怕磕碰着了。他一颗心都在怀孕的妻子身上,而于旁人竟是半分目光都不愿给。惜春呆呆地看着两个璧人,堪堪要走出门时,二夫人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似是怜悯与哀叹。不知道二爷是为何应了纳她为妾,她终于看清,这个男人心中没有她。
灵俏心中怦然直跳,她鲜少见外界男子,而这人正是她日思夜想中最想遇到的人。自幼铭记于心的各种礼仪在此刻被她尽数抛却,只想看他一眼,好似要将他深刻于心间才好。
常万德笔直坐在那里,笑听妇人们生活中的趣事。他大致明白大嫂用意,存的是亲上加亲的念头。可惜了……
没多久张府、穆府、齐府的夫人小姐们也都来了,穆夫人向来心直口快,瞧见老夫人旁边坐着个好后生,惊讶道:“啊哟,这可就是三郎?瞧瞧这模样俊的。程府家的来得这般早,是想抢到前面去么?”
程夫人当即笑骂:“你这胡说八道的毛病何时能改改?咱们多少年的姐妹了,你这样说可是存心想找不痛快。这会儿在常家,我不好修理你,待出了这门,我非得撕烂你这嘴。”
“哎哟哟,我这坏嘴,惹得程姐姐都嫌弃我了。我认错便是。”说着还像模像样的行了礼,逗得满屋子人直发笑。
大夫人站起身,笑道:“夫人们和母亲先聊着,我带各位妹妹们去旁处玩耍。”说着示意常万德和身边小姐们随她出去,夫人们自然是乐意。各家都惯惯的,心底里晓得这是常家变相地相看媳妇呢,可为了顺心女婿,便顾不得讲其他了。
似锦与惜春跟在主子身后,细细打量着几位小姐,婀娜身段,华贵衣裳,走起路来款款摇摆,既有贵气又有风情。哪像她们,走路都恨不得用跑的,生怕慢了挨了数落。一颦一笑间都将她们甩到千儿八百远,两人忍不住相视而笑。
常万德趁着众位小姐们都专注听大嫂说话,往后面撇了一眼,见两个丫头挤着头笑得欢乐,他眉头皱了皱。那人似是有所察觉,抬头看了他一眼,正对上他如海般深邃的眼睛,上扬的嘴角来不及收敛,尴尬汹涌而来,赶忙挺直腰板,静静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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