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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话说得似锦更恼,不知还好,知晓了本是给自己的,三爷却带走了,让她心中怎么能畅快起来?也不管青槐,又盘腿坐在炕上,做起绣活来。
瑶筝回去没多久,心间难平,又再度出来。她便是在外面等一等三爷也好,谁知才半刻中,就见三爷大步从似锦屋子里出来,往院外走,连她喊他都没听到。她不甘心,小跑着跟在他身后。常府真是大,一道一道的圆形门走过去,曲折迂回地让她眼花,直到走到一座雅致安静的院子才见他进去了。她远远站在角落里,突然醒过神来,她是疯了吗?她怎么能做这等事?一个姑娘家跟踪男子,被人瞧见她怕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耻笑的。
她赶忙往回走,却被一道娇俏声音拦住,她回头一看是个一等丫鬟装扮的姑娘,眉眼弯弯,笑得比娇花还要明艳,径自走到她身边:“这是哪处院子的妹妹?怎得在妙妙小姐院子里徘徊?”
“我才来府中两三日,闲来无事便出来散心,不想走岔路竟不知怎么回去了。姐姐是?”瑶筝被人撞见心中已有几分忐忑,这会儿只得强装镇定。
“倒是从其他妹妹那里有听过,三爷带了姑娘进府,原来就是你呐。府中这两日事情多,自是无暇顾及姑娘,姑娘别气才好。我在老夫人身前伺候,唤我如意便是。”
瑶筝这几日却是同丫头们闲聊,知道这府中掌权人是老夫人,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自是有能耐,她客气了很多:“原来是如意姐姐,瑶筝有幸竟能识得老夫人身边的大红人。”
如意掩唇笑了笑:“这会儿老夫人身边需要人伺候,待空闲了我便寻你闲聊去。我先去忙了。”
瑶筝内心欢喜,这偌大的宅院终于遇到一个除三爷外待她友好的人,看着如意走远了,她才往回走。
如意转身时就收了表情,她怎么会看不出瑶筝是尾随三爷来的,那忐忑、不舍和仰慕的注视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她虽喜欢三爷,却也知道除非三爷愿意,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在他身边。即使如此又怎样?让他身边的人不好过,她就很开心。似锦?哼!她期待似锦日日活在难过中。
妙妙从姨母院里回来,就半靠在床上翻看父亲给她淘来的话本子,无论其中段子有多么有趣,她都面无表情,她已经无力去将感情表现出来,茫然已经占据了她整个身子。
“小姐,三爷过来了。”
她不紧不慢的起身,自有一番华贵气度,三爷进来时她正好收拾完毕,静静站在那里看着来人,脸上带着优雅笑容,可看在三爷眼中却有极其明显的疏离与客气。
“妙妙在做什么?”
妙妙让人奉茶,随他坐在一起,两人中间隔了一张桌子,她细如葱段的手指灵活地执起茶盏递给他:“方才再看有趣的话本子,三哥怀里是什么?”健硕的胸膛鼓鼓地,不知道是什么衣衫里扭来扭去。
三爷这才从怀里将小家伙抱出来,它怯生生地转着圆溜眼睛打量四周,对上妙妙难得放光的双眸,呜咽一声挣扎起来。三爷未察觉,差点让它脱手摔下去,先是错愕继而失笑:“这小家伙,倒是欢腾的很。妙妙可喜欢?”
妙妙平静的杏眼中泛起莹莹波光,三爷这两天第一次见她活了起来,心田中涌起汩汩柔情。她此刻就是个雀跃的孩子,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那只胆小的小狗身上,她小心翼翼地将它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整个神情都柔柔的。
小狗柔软的舌头舔上她白皙面颊,痒得她轻笑出声,三爷定定地看着她,神情柔和万分。这才是他所认识的妙妙,记忆中活泼可爱的小姑娘。
“三哥哥特地给我送来,我当然喜欢得紧。”她扬起脸冲他灿然一笑,既而小声地和小狗说话:“你饿了吗?”
“它还没有满月,妙妙要多费心。有什么难处定要同哥哥说,日子还长,总要往远看。你还小,以后还要遇到很多人,总要放下才行。你要愿意,我……”
“够了!三哥哥,我不想再听到这些话。我已经不是小孩子,我知道自己做什么,小狗我会好好喂养。三哥哥若是有事,先去忙便是。”她身形一僵,不觉中连声音都变得狠厉起来。
她很快意识到不妥,却是颤抖着不想再出声。他们凭什么来要求她?一个个都一副为她好的样子让她忘了他,他们所谓的好于她来说是将她好不容易痊愈的伤口重新撕裂。她不想再听,心中也越发抵触,她像个失去保护衣的人,无力地在这个世间徘徊。她总在夜里想着不能在这样了,可是白日里本该神思清明的时候,她却越发想不通,总觉得每个来她跟前说教的人都别有用心。
三爷看她无声拒绝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妹妹别恼,往后我不会再说了。但求你别因为这个与我疏远了,念着咱们小时候亲近的份上,可行?”他都走到门口了,还是忍不住回头恳求。他何曾这般过?她的话多伤人,可他也没出息,纵使被她伤了,也不想让彼此关系更加疏远。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待平复了心情,才抱着小狗看向他,俏脸上亦有几分狼狈:“妙妙失态了,三哥哥勿怪罪。”
三爷心酸地扯了抹笑出去了,他出来时披了大麾,便不觉得冷。只是在妙妙这里寻了不自在,心间有些冷,又不想回自己院子,直接出府去了与好友约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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