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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缝隙里钻进来的风吹着火焰一阵乱摆,林远南抱着阿蝉转了个方向,生怕她被这冷风吹病了,叹息道:“你想心里好受些,所以你在抓人的时候不出现,也不亲自动手?”
乔高叹了口气说道:“不是,我只是看不得她们脸上的绝望,因为我会不由自己地想罗娘当初是不是也是这样的表情?是不是希望我能尽快出现好救她?很多事情,我不敢想,这是这辈子都消不掉的折磨,我怕自己再也忍不下去,所以我现在只想解脱,等事情了了,就是让我拿性命去偿还我也甘愿。这一次我会动手,只是因为她不会被送去园子,林远南,这般大的情分,你要怎么还我?”
林远南沉默片刻说道:“我来之前吩咐人去给方瑶送了封信,将我未婚妻失踪之事全部推在她头上,方万山若想来也不希望闹大,不然也不会听你的话这般处置这事,毕竟他这大善人的虚名还是要的。不过他依旧还是让你绑了人,想来后面还有什么话没说完罢?”
乔高这会儿收拾好情绪,再度变得一脸淡然,点头道:“他们打心底里不希望你考取功名,毕竟哪天你要是飞黄腾达了,恰巧又知道他们奋力掩藏的真相,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管你能不能考得上,不如就将你压在这清水镇,放在眼皮子底下,总归是安全的。如果你不答应,那便敲断她的一条腿,横竖以你那穷酸书生气也未必能想得到是哪里惹到的人,这世道,拿不住证据一切都是空谈。”
阿蝉睡得迷迷糊糊的,没想到竟会听到林远南的声音,只当自己尚在梦中,本想继续睡,可自己枕着的地方不再是冰凉的柱子,能够听到心跳,还有温热舒服的体温,淡而舒适的熟悉香味,让她欣喜若狂,若不是感受到这两个男人间的暗潮涌动,她恨不得现在就和他倾诉自己的惊慌和无助,告诉他自己在心底祈祷了千遍万遍,想他能尽快找到自己,没想到老天真的听到了她的恳求,他真的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这个男人,她当真没有看错!
至于他们两人说的话有些莫名其妙,阿蝉听得云里雾里,不过她大致听明白,这个男人确实是受方瑶吩咐才抓她的,原本想要将自己弄到更为险恶之地,对女子来说还有比烟花之地更让人难耐折磨?这般用心当真让人听得发寒,亏得还是经过悉心教养的大家小姐,道德礼仪难不成全都进了狗肚子?怎么能存有这般吓人的心思?
“所以是要我跪地求饶?然后放弃走仕途之路?好让他们觉得我这人没什么大出息,好拿捏?”
乔高换了个坐姿,耸耸肩道:“扮猪吃老虎想来难不倒你,待事成之后,你若有心再求取功名不可,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既然这些人有心堵你的路,就算你有真才实学,只要他们开口求一句,你必然名落孙山,即便考上也不过是个别人勾一勾手指就能压死你的小官,何必让自己更难过呢?”
阿蝉蓦地一僵,这么说这些人绑架自己最后的目的是想用她来逼林远南放弃参考?他熬了这么多年,最后却要因为自己放弃可能唾手可得的功名?这些人的心思怎么这般恶毒?方家人表面温和亲善,骨子里竟是这样的人,可是她气愤又能如何?她若是穿成皇帝王爷的女儿倒还能帮得上他,如今自己不过是个别人动动手就能让她活得艰难的人,什么都帮不上他,反倒只会给他添乱,心里涌起浓浓的自责。早知道这样,她就该早些辞了工,在家中安心待嫁,也许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了……
她感觉到林远南因为笑而牵动的胸膛,这么让人难过的事情,他却笑得如此云淡风轻:“有你在,我倒也省力些,换个法子来,虽然难些,却也更觉得有趣。你回去同他说我林远南实则胆小如鼠,不过稍稍一吓便应了下来,是个贪生怕死之辈罢了。我倒想让他们将我彻底踩在脚下,到时候他们的表情想来会好看得很。”
乔高抿嘴笑道:“如此便好,往后若有什么事我会差人给你递话,接头地点就在罗娘墓旁,我想让她看着我是怎么为她报仇的。天色很晚了,这里就让给你们,我去别地儿歇着去。”
阿蝉憋了一肚子的好奇,却也不敢问出口,感觉到身后人的动作,她赶忙闭紧眼装作熟睡。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很快听不到,如今破庙里只剩她和林远南,不知为何一颗心竟是狂跳起来。她被放到方才那人躺过的床上,她心里倒是嫌弃的可也不好说出口,紧张的感觉充斥着她的全部感知,无视她想要平复下来的恳求……
林远南就坐在她的身边盯着她,那种热烈灼烫的视线像是要在阿蝉身上烧出个洞一般,让阿蝉更加的不自在。他并不知道阿蝉此时已经醒过来了,他看着她越发红润的脸颊,疑惑地嘟囔道:“难不成是发烧了?怎么好端端的脸这么红?”
阿蝉感觉到一阵阴影朝自己压下来,他的额头和自己的相抵,不稳蓦地变得粗重的呼吸充斥在耳边,搅乱了阿蝉的全部心神……
林远南在确定她没有生病后,一颗心这才完全放下来,他真不敢想象,如果阿蝉被送去那个吃人的地方会变成什么样,这些人迟早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包括方瑶。他从未想过那个跟在自己身后不停喊他三哥的女子,会变得这般丑陋。当初只当她是小孩子心性,不乐意同她多计较,谁知道她却是越发过分了,对阿蝉的这等用心,绝不能被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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