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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宝这会儿只记得浑身疼痛难忍了,除了鬼哭狼嚎叫爹叫妈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活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遭这种罪,疼,头疼,脸疼,脖子被卡着都快喘不上气了。
大伯他们一直在跟前说好话,什么不要和没脑子的计较,在打就要出人命了,费了半天劲才把人拉开。
梁进喘着粗气,手摸了下鼻子,指着躺在地上吓得直哆嗦地人说:“我一早就看不惯你,一家子围着你这个没用的废物,除了吃喝拉撒睡你还会什么?还给想给我打长辈?以后长点眼,还敢往出长角,我照样揍你。”
梁奶奶一把鼻涕一把泪,早都被满脸血的宝贝儿子给吓蒙了,心肝宝、要人命的叫着,还想骂梁进,可看他双眼猩红,那股狠劲还未退下去,话到了嘴边又吞了下去。
梁进把妈扶起来,轻声问:“摔的厉害吗?要不去看看大夫?以后谁要是再敢指桑骂槐,我就去撕烂她的嘴。什么亲人,我梁进眼里可没这种亲人。”
等梁进母子俩走开,他们才手忙脚乱地把人抬到炕上去,而人躺过的地方多了一滩水渍……
梁妈一拐一拐地回去,对满脸担心的儿子笑着说:“就是摔了下,没伤到骨头,你说程浩那里正需要人的时候,我又这样了,不是添乱?你刚才不该下那么重的手,要是把他给打出个好歹来,你摊上事,让妈怎么办?”
梁进不以为然地说:“我不是没打死他?你放心,我有分寸,那软蛋,我才打了他几下就尿裤子了。我就是吓唬他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他经常在背地里使坏捅刀子,心眼不好,我爸不知道吃了多少次他的剩饭,我后来留心,把做给我爸的饭端到咱们家里来,这才……这一家子没个好人。”
梁妈笑:“你不也是这个家的?以后还是少动手,你看你手上还有黑青。跟这些人置气不值当。”
梁进没敢说,这些人哪值得他动气?这不过是个开始,这一家子要是不吓住,他们就能一直得寸进尺,自己已经吃过一辈子亏了,也该长点记性了。
梁家闹出来的动静还是被村里人听到了,他们虽然觉得梁进这样做有点过分了,但也觉得这样闹一闹也好,梁奶奶太溺爱那个孩子了。都快三十的人了,天天懒在家里等人养活,要是能照顾一辈子也算,上了年纪的人都是活一天少一天,谁知道什么时候就闭眼了?
梁进照旧学校家里两头跑,不过也知道媒婆带着女方上门的时候,三叔连面都没露。奶奶给人家赔礼说好话,又悄悄给媒人塞了二十块钱,好不容易将人给应付走了。
梁进听得高兴,多吃了半碗饭。
梁妈摔了一下,不方便做饭,也过了臭七月烂八月的时候,做了菜也能多放两天,所以程浩从城里忙活完,就会赶过来帮忙做饭,不管多晚都会来。
梁进心疼,所以程浩回家他都跟着,路上两人说说话,自然就说起了打人这件事。
梁进不想提这个,所以含糊的应付过去:“这不是很正常,我还能站在那里让人打?我又不傻。没什么好说的,你还缺什么?我要是没时间,我不忙的时候就给你张罗。罗老三的猪肉,我磨了他半天,他答应每斤都给我便宜点。”
程浩看着头顶的那轮月亮笑,他已经忘了自己上一次这么看着月亮走是什么时候了,依稀记得那个时候饿得头晕眼花,那天偷馒头吃,被人给打了一顿,浑身都疼,他就怕骨头都被人给打散了。
“记得猪下水都要回来,城里的人都舍得,咱们就是弄不到个正经地方,不然也省得来回搬。你听过冰箱吗?听说就是夏天,肉放进去也不会坏。等什么时候赚够了钱,咱们也买个,也就不用担心了。”
梁进应了一声,却是装进了心里,等他手的钱再多些,程浩要什么他都会给。
梁进就着月亮洒下来的光芒,两眼紧紧盯着程浩的脊背,这阵子太累的缘故,他的肩膀微微耷拉下来,透出掩藏不住的疲惫,他伸手想要抱他,却又不敢,生怕惊着他。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早起的雾,还未散尽,也不能说透。
梁进只能低头看着两人拉长的背影,他伸开胳膊,做了个拢起来的姿势,正好两人的影子重叠,倒真像是抱起来了,嘴角忍不住扯出一抹笑。他傻乎乎的沉浸在自己的小快乐里,却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已经全部落入程浩的眼。
程浩先是攒眉,而后舒展开来,也笑起来。这种亲近如同亲人的感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有的,可是却又这么的自然,他们彼此都理所应当地接受了。
在快到程浩家门口的时候,梁进说:“时间过的真慢,我真想一眨眼就过去三年,那个时候的我们会是什么样子?说不定已经发财了,当了老板,只要坐在那里数钱就好。”
程浩戳了他一下:“怎么净想着天上掉馅饼?我只想……再不用一个人,有个能让我踏实待着的地方,做自己想做的,生意好,要是能去别的地方看看,那就更好了。”
梁进笑着撇嘴说:“开一家属于我们的饭店,装潢高档,在外面立块黑板,按心情做你想做的菜,不支持点菜,这样也能轻松点。”
程浩觉得他这么说完全是怪论,饭店里的厨子,本来就是按照客人的要求做菜的,不能点菜?谁还会来?
梁进知道他不相信,也不解释,只是笑着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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