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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顾不得上背上的疼痛,双眼被程璐惨白的脸刺疼,看惯了她冷眼冷脸气势十足的样子,这般脆弱的模样看起来只觉得陌生。
将人安置再床上,等大夫看过,听到没有伤及筋骨只是撞到了皮肉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严歌也闻讯赶来,看着先前还说笑的人,不多会儿的功夫躺在床上连动都不能动,焦急道:“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为了争男人真是脸面都不要了,不成,我得找他们算账去。”
程璐咬着唇摇摇头:“算了,那位姜小姐毕竟是我们府上的客人,我想她也不是有意的,真闹起来让人笑话。大夫说养几天就好,就是可惜不能带学进到庄子上玩了。”
宋一成被她气得哭笑不得,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带儿子玩,沉声道:“在你身上的伤养好之前哪儿都不许去,大嫂说的对,这笔账不光得算,我还得亲自找她们去。万一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学进怎么办?”
程璐一听他的声音就来气。
孟献是什么身份?那是未来皇帝眼前的红人,天下不知多少王公贵族想要巴结。就是现在,连他的亲叔叔都得照着规矩称道一声大人,这个混账刚才居然敢对人家那般不客气,要不是孟献大度不计较,往后少不了要给他小鞋穿。
“方才孟大人看我难过站不稳,不过好心扶我一把,你气急败坏跟个讨债鬼一样,成什么样子?走开,我不想看到你。大嫂,一会儿得麻烦你帮我上药了。”
严歌叹了口气,自家这个妹妹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头?要是给公公知道,心里又要不好受。
“妹夫,你到外间去坐坐吧,阿璐这边有我。”
宋一成刚挨了训,本来舍不得走,但看程璐一脸恶气地瞪他,又怕她气坏了身子,只得恋恋不舍地出去了。
程璐忍着痛说:“在人家家到底不方便,上完药我们就回去吧,今儿毕业是人家的好日子,扫兴不好。”
严歌在床边坐下来,惊讶地看着她,这丫头从来就是个不愿吃亏的主,而且一旦认准一个理除非撞的头破血流不然不会回头。可是现在她变了,听程遥说她有了不想和宋一成继续过的念头,现在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居然也不计较。
“妹妹,你到底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不像是你了。”
程璐怔了怔,强扯出一抹笑,轻声说:“嫂子,我长大了,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
严歌拍了拍她的手,叹了口气:“以后受了委屈就回来和嫂子说,嫂子给你拿主意,可是这么亏不能就这么白吃了。”
说话间下人端着药进来,严歌先喂她喝了药,然后在伤处小心翼翼地涂上药,刚帮她整理好衣裳,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姑嫂俩对视一眼,满脸不解。
待看到一身贵气的孟夫人进来,两人都有些意外,按理说这么好的日子,作为主人家并不想多加理会,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老相识惹恼哪边都讨不了好。程璐就是想到这点,想往后孟家能念在她这点小心思上,若有难处求上门不至于连面都见不上。
“让少夫人在孟府受了委屈,是我们招待不周,听大夫说这伤需要静养,若是少夫人不嫌弃不如在我家住两天,等好些了再回去?”
严歌福了福身道:“这怎么好,今儿是贵府的好日子,小妹方才还自责在这个当口添乱,夫人不怪罪我们已是感激不尽。”
孟夫人赶紧道:“这怎么会是你们的错?王家的那丫头我已经同王夫人说过了,往后再不收敛着胡作非为,迟早有吃大亏的时候,王夫人改日会带着王岚到府上给你赔不是。”
程璐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原主的所作所为在这宁城被高门大户家的夫人当成笑话,是以这些场合她大都不会露面,这是头一次与未来权相的母亲近距离说话。
无端端为什么会和她示好?这件事说到底也不全是王家小姐的错,可为什么不提姜玉宝?这等用意实在让人不解。
不过就算众人有异议,也不敢放到明面上来说,眼下孟家就是宁城的土皇帝,没人敢得罪。
两家向来没什么瓜葛,硬要说有也无非是孟家曾托媒婆上门求亲,奈何两家没那个缘分,真论起来也只有尴尬,说出口的都是客套话,程璐有点招架不住,好在身边有个能说会道的大嫂帮忙。
“阿璐,上好药就回家吧。”
男人低沉清冽的声音在屋子里显得突兀,却也将无力又尴尬的程璐给解救出来。
两人有肢体接触的次数并不少,这还是她第一次感觉到他身上的那股热意是温暖的,她双手环着他脖子,头贴在他胸前,强而有力地心跳逐渐占据了她的思绪,男子身上独有的阳刚气一股脑儿地冲入她的鼻腔。
莫名的热意在她的脑海里炸开,前世她也相过亲,大多时候彼此目的明确,但很可惜,年纪越大反而期待越少,对方的一点小毛病就能让她觉得彼此不合适。
年轻的时候怀着梦不管看什么都觉得美好的,上了年纪眼睛更加毒辣,不否认,她会对宋一成这么挑剔,也是因为习惯使然。
谁能想到她居然从一个不喜欢的人身上发现了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疼得厉害吗?忍忍,等回到家就好了。”
也许是因为适应了这种疼痛,所以她还能忍得住,只是白着一张脸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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