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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引得程先冷笑转深:“你明知王爷昨夜不在王妃房中过夜,今早却来找王妃要喜帕,你还说你没招惹王妃,这算是什么按规矩办事?”
孙嬷嬷一窒,讪讪的说:“王妃可以直接将喜帕交给老奴,老奴拿到后,只是装盒封存,这也没什么吧?”
她那点后宅的隐私手段,别人不明白,程先在唐王府做了十六年的管家岂会不懂。
事已至此,他也懒得跟这老婆子多费口舌。
当下命人将孙嬷嬷和另外两个跟着来的婆子,关进了柴房之内,等待主子的发落。
这位新进门的王妃看起来不简单,且丝毫没有要低调藏拙的意思,程先稍作权衡,已决定要静观其变,绝不会因为一个孙嬷嬷,就去得罪那个看起来就很不一般的王妃。
盛宴行并未住在府内最大的那间朝日院内。
他选了王府后一栋临水的雅致小宅,在房舍周围,种满了绿竹。
风声吹过,水波荡漾,竹音萧萧,好一派风雅秀美的风光。
可顾惜年一到了这儿,便皱起了眉,她看了看左右,迟迟没有进门。
“王妃,您怎么了?王爷就睡在里边呢。”吴辛一扭头,看见顾惜年站在那儿不动,心中略略生出了几分疑惑来。
他尽量保持着不动神色,催促了一声。
“王爷, 平时都是居住在此吗?”顾惜年问。
吴辛点头:“王爷喜水,爱竹,又贪一个清净,不愿被人打扰,因此便选了这里,建宅,种竹,平素是不允闲杂人等靠近,哪怕连唐王府内下人,也不是谁都可以到此。”
“是吗?”顾惜年眯了眯眼,“我与王爷曾有几面之缘,从王爷的言谈举止,相貌风度上,可是一点都看不出呵。”
她那副神情,总像是能看穿一切虚假,已将真相了然于心似的,吴辛又是心底一虚,险些连面儿上的平静都撑不住了。
吴辛状若不经意的笑:“王妃的意思,属下不太懂。”
“我是说,真的一点看不出,风姿不凡的王爷,竟是钟爱着寄情于山水,放着唐王府内气势恢宏的朝日院不去住,而委屈自己,住了这么个……破破旧旧的竹屋之内。”
顾惜年的话里话外,摆明就是不信。
且她还根本不掩饰自己的看法,随意而直接的说出来。
太直来直去,吴辛反而又一次噎住,不知该如何应对。
他曾自诩是能言善辩之人,可应付各自突发状况,打发形形种种的各类人。
可在与顾惜年随意聊了几句后,吴辛产生了浓重的自我怀疑,怎的百转千回,虚实试探的会接,而直来直去,率性而言,便不知该如何处断了。
他握拳,抵在唇边,清了清嗓子,掩去了满面的不自在。
“王妃以后跟咱们爷相处的久了,看法或许就不一样了。”
快走半步,吴辛护在外侧,不放心的叮嘱:“您这边留神着脚下,尽量不要用手去扶着栏杆,湖边的小屋修建的时间比较久了,栏杆底部腐朽,不太结实。”
顾惜年踩着的地面,同样是竹条铺就而成。
深一脚,浅一脚,竹条吱嘎作响。
果然是有些年头了,除了空气中漂浮着的水气,还有股说不出的霉味儿,已是做过了处理,但毕竟是离水太近,那令人不舒服的气息冲头而来,时间稍微久些,便晕沉沉的不舒服。
此间,浓浓的古怪。
顾惜年假装不知,便沉静而行,很快来到内间。
闲杂人等,皆被拦在了房门之外。
两个脸带黑铁面具的侍卫,带刀守在外间。
临水的窗下,也有同样打扮的侍卫,他们每个人都拥有一双森冷发亮的眼,顾惜年在这些人的身上,仿佛能嗅到血和生命的味道。
“有些东西,生在骨血中,藏是藏不住的。”比如,但从这些侍卫身上,她便直观的感受到了,她嫁的这位富贵皇叔,远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牲畜无害。
曾领兵上战场,决胜于千里之间的人物,想要藏拙,却也不太容易。
“王妃,您是在对属下说话吗?”
顾惜年喃喃自语的声音很小,吴辛听的不很清晰,他扭头,望着顾惜年。
“我是在问你,宫里不是派太医过来瞧过了吗?听说唐王府也曾张贴榜单,遍寻天下名医,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解了王爷的病痛之苦?”
顾惜年好似什么都不知道,单纯的以一个新婚妻子的身份,在查问夫君的状况。
吴辛苦笑:“王妃不是外人,跟您透了实情倒也没什么。咱们王爷,在南疆战场上曾受过箭伤,这伤虽然严重,却也不是修养不好,关键是,箭头之上萃了毒,是当地一个部落的巫人所调制的蛊毒,为解这毒,委实是花费了不少力气,虽紧赶慢赶,但最后还是晚了些,毒发入骨髓,再无法尽除干净,自那之后,王爷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最后连站起来都做不到,只能……安心的在府内静养。”
一扇露光的竹门之后,盛宴行平躺在木板床上,室内陈列极其简单,一床、一桌、一椅,以及数不尽的书卷,将墙上的木架堆的满满当当,还有一些经常看的,就摆在了床头的位置,随手便可取到。
他仍如记忆中一般俊逸清雅,只是双眸紧闭,呼吸微弱,脸色如银纸一般全无血色,倒真的像是生机溃散,病入膏肓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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