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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寂不开口的时候,顾惜年就在调理自己的呼吸,让身体的状态,自然恢复。
“你不想说,也没有关系的,哪天想好了哪天再来说,这个承诺是我给予你的,绝不会变。”
共同经历过了生死之间,圆寂舍身相互,慷慨赠药,更是全力以赴的帮她助她。
虽依然搞不清楚小和尚的来历,但信任感这种东西,一旦生了出来,便不会再变化了。
“姐姐,我不是不想说,而是真的不知该怎么回答。”
圆寂脆生生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边来:“姐姐知道,小僧是来自于空寂寺吧。”
顾惜年点头:“知道是知道的,但空寂寺这个地方,乃是江湖上三大最神秘的所在,连纵横江湖百余年的北冥,也无法与之比拟。圆寂,空寂寺于我而言,是一个只有耳闻,却极难到达的所在,跟天涯海角的感觉差不多。 ”
那么,如果是这样子的地方,知道了和不知道,差别就不怎么大了。
圆寂笑了起来:“就是普通中带了点不普通的和尚庙,被姐姐一讲,连小僧都觉得神神秘秘的了。”
“或许就是如此。”顾惜年这话还是客气的。
若是换成了四国大比之上,与小和尚交过手的那些对手来形容,他们肯定是会说:空寂寺如果还不算神秘,那么哪里又能算得上了呢?能养出小和尚这种变态又奇怪的少年高手,那空寂寺简直成了一些人心目中的可怕梦魇了。
宁在江湖上树敌无数,也不能去招惹那些远离红尘的世外之地。
未知之中所潜藏的危险,实在是太过惊悚。
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不会给自己招惹到那种难缠的麻烦。
圆寂当然猜不到顾惜年的心思里,藏着的各种复杂念头。
他太单纯了,单纯到只能想到黑与白、是与非,愿意与不愿意,活着与死去。
截然对立的念头,再简单不过。
他便快活自在,不怎么会为俗事所扰。
此刻,圆寂的的脑海里还停留在了顾惜年所问及的上一件事,太难解释,太难回答,他想啊想啊,想的圆溜溜的脑壳直发痛,才勉强的想到了一个不算是特别贴切的解释。
“我的六师父是空寂寺里最最聪明的人,因为他的脑袋上,长了很多的包包,所以其他师父一致觉得,那里边装着的肯定是无穷无尽的智慧。庙里的小沙弥、小和尚,还有不那么聪明的大和尚、老和尚,大家有想不明白的事情时,总是会去找六师父问一问。我离开空寂寺,大师父代替其他几位师父交代给小僧的任务,就是在游历红尘,体会人生百态的过程当中,寻找到小僧的有缘人。那时候,小僧也想不明白什么是有缘人呀,于是,小僧自然是要去找空寂寺里最聪明的人好好询问一番。”
小和尚一着急的时候,就喜欢频繁的去抓一抓自己的小光头。
每次抓完之后,他也会觉得自己的思路会变的更顺畅一些。
“小僧对于六师父所说的话,记得也是清清楚楚的了。六师父说,不必提前去考虑那些还没有发生的事,也不需要时时挂念还没有出现的人。等到哪天,小僧在某一处地点,见到了某个人,那个人或许是男人,也可能是女子,有可能是老人,也可能是个孩童……总而言之,只要小僧见到一眼,必然会有些与见到别人时所生出来的不同的反应,到那时候,小僧便一下子能够知晓确认,有缘人真的出现了。”
小和尚讲完,还喜滋滋的补充了一句。
“当小僧在比赛的会场上第一次见到姐姐的时候,小僧便知道,苦苦寻找的有缘人已经出现了,那时候姐姐还戴着面具,遮挡住身形面容,看上去是神神秘秘的呢,小僧仍是笃定的很,姐姐就是,姐姐一定是;而在刚刚,姐姐摘下面具露出真容,也故意装做不认识小僧的样子,可小僧还是一眼便确定,姐姐是小僧的有缘人,一点都没有认错。”
顾惜年认真听完了长长的一段,宛若绕口令似得一段话,其实根本没听懂什么。
她实在好奇,仍是试图想要去搞清楚。
便换了个话题,继续问:“你看到我时的感觉是怎样的?我是说,你认定是有缘人时所生出的感觉,能形容给我听吗?”
圆寂这次直接摇头:“很复杂,很难解,很不好说。”
“我懂了,那就不难为你了吧。”
顾惜年决定放过小和尚,同时也放过自己。
猜谜似得对话,实在伤脑子。
她已是浑身是伤,还是不要跟自己过不去了吧。
圆寂松了口气,加快了几步,跟在顾惜年的身后。
她去哪里,他便准备着跟到哪里。
仍是不需要多问、多讲,他觉得真是一点影响都没有。
远远的,见到了一座石拱桥。
顾惜年没有上桥,却是在桥下翻身跃下。
小和尚自然是二话不说,紧随其后。
等到一前一后的落了地,小和尚才发现,顾惜年和他并没有落到湖中,而是脚踏实地,稳稳的站着。
这里位石拱桥的正下方,被整个桥身,遮挡的非常严实,从桥上趴着往下张望,都未必能够看破其中的乾坤。
“这一处地方,十分的妙呀,姐姐,你是在等什么人吗?”
顾惜年抬起手,指了指黑漆漆的河道深处,“马上就来了,圆寂,你要随我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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