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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笑得牵强,却也不好撕破脸皮:“去吧。”
待她走后,秦云气冲冲走到赵氏跟前,满脸不甘:“娘,您怎能就这样任由她骑到咱脖子上去?”
赵氏又何尝不上火,她端起茶杯一口饮尽,烦闷道:“老爷都发话了,我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不能当面说什么啊!”
秦云又气又恼,一时间却也想不出法子来。
一路上,宝珍喜不胜收,直至回到房中才敢肆意笑出声来。
“小姐,奴婢真是佩服您,三言两语就把夫人和二小姐堵得说不出话来,奴婢走的时候瞧见夫人满脸涨红,定是被您给气坏了!”
宝画亦是眉眼含笑,但她矜持许多,低着头用手捂着嘴,不过,想到什么后她隐隐有些担心。
“小姐,奴婢总觉得,夫人不会善罢甘休。”
秦漪斜靠在榻上,漫不经心地拨弄小几上的瓷瓶,“宝画,依你之见,这支桃花长得如何?”
宝画一头雾水,却还是点头回道:“自是极好。”
一旁的宝珍接道:“谁能想到这支桃花竟然活了,还长得这么好。”
这桃花是那日在慈云寺的桃林里捡的,原本都奄奄一息了,自家小姐却将它带了回来,还放在这瓶中好生养着。
起初她们都觉着这花铁定活不了,毕竟,花若没了根如何能活。
秦漪拿起剪子将下面的枯叶铰去,声音寡淡:“事在人为罢了。”
宝珍似懂非懂,宝画却已明了。
秦漪轻声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东西,支着下巴看向窗外:“去忙你们的吧。”
“是。”
这日晌午,周家遣的媒人又登门了,这次是来送周子濯的生辰八字。
媒人是个半老徐娘,她坐在太师椅上将正堂里的人扫了个遍,翘着兰花指笑道:“哎呦,秦侯爷,秦夫人,算命的大师可说了,大小姐啊是千载难逢的贵人,跟那周家公子是一等一的绝配。”
秦镇一向不信这些,不过场面上的事情还是得做:“如此甚好,有劳了。”他微微抬手,赵氏立马会意,朝身后的香菱使了个眼色。
香菱忙从袖子里取出一个荷包,走到媒人跟前,媒人故作推辞道:“这怎么使得。”
赵氏如往常一样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一点喝茶钱,你就收下吧。”
“哎!”媒人眉开眼笑,顺势接住塞进袖子里。
所有流程走完后,两家商议,二人定于四月初八完婚。
算算日子,只有不到半月时间了,不过许是因为两家早早就做了准备,所以也并未觉得仓促。
秦府下人开始忙活起来,府里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便来到四月。
入夜,宝画在院里巡视一番,确认无恙便回了房,睡前她又去秦漪房里瞧瞧,只见屋里不知何时点了灯,在髹漆雕画的屏风上头拉出昏暗削长的影子,纱帐里面,秦漪斜靠在软枕上,一抱乌丝尽数披散开来。
“小姐怎的还没休息?”宝画抬手将锦被掖紧,离近了才看到她脸上似有泪珠。
“小姐为何……”
秦漪摇了摇头,轻轻一笑,娇弱容颜在昏黄油灯下更显憔悴:“无碍的,只是做了个梦。”
“小姐若是睡不着,奴婢在这陪您说会儿话。”
深夜寂寥,唯有灯火跳动的声音偶尔响起,秦漪倚下眉目,轻声嗫嚅:“宝画,我想娘亲了。”
甫一听着这话,宝画顿感鼻尖酸涩,只觉脸上湿腻发痒。
“小姐,莫要伤神了,外人都道周夫人仁慈宽厚,她与夫人又是旧时密友,等您过门,周夫人定会将您视为半个女儿看待。”
秦漪幽幽叹了口气,撇脸不语,半晌才道:“娘亲去世后我便鲜少再见着周姨,如今换了儿媳身份更要越发谨慎行事,怎敢借着往日旧情邀宠。”
宝画深知这话不无道理,同为大户人家,秦家全仰仗着老侯爷在世时立下的功名而在京城尚有一席之地,自打老爷子仙逝,侯府越显中落之势,而周家人丁兴旺,在朝为官者不乏其人,家势也越发显赫。
高门大户最是规矩多,所谓人走茶凉,前夫人离世多年,就是与周夫人有几分旧情在,恐怕也已所剩无几了。
宝画强笑两声,拿着银钩将油灯芯往下压了些,安抚道:“时候不早了,小姐早些歇着吧。”
秦漪点点头,待宝画将纱帐放下来时忽然想起近日那些怪梦,心头又是一阵惶恐不安,便唤了声:“宝画,明日再去趟慈云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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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秦漪派宝珍去赵氏房中传了话,门房早已将马车备好,待宝珍回来她主仆三人便启程去往慈云寺。
马车摇摇晃晃,秦漪托腮翻书,手里的话本不知何时变得这般无趣,竟一个字也入不了眼,她索性将书扣住,遥望窗外景致。
府里下人最是嘴碎,听到点小道消息就一传十十传百,整日待在后院的宝珍也免不得多听几句,此时便在她耳边絮叨。
“京城近日便再无趣事了,不过听说七里街新开了家酒楼,请的美姬是从江南而来,传闻这些女子美若天仙,颇善蛊惑人心,不少富家子弟夜夜流连歌舞笙箫,京城里的夫人们都气坏了。”
“呸,那等烟花柳巷之事你也敢说出来,就不怕污了小姐的耳朵。”宝画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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