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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此言观南心生愧意,他既答应了秦漪不能告诉世人真相, 那便只能犯戒了。
“释空, 我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法师说的哪里话,释空常得您提点已是感激不尽。”
观南迟疑片刻终是说道:“秦施主在世时我曾于西岭山上遇着过她,有瓶药膏落在了她侍女那里, 算着日子周夫人今日应要来寺里上香,你若见着秦施主以前的侍女,可否请她稍等片刻?”
释空虽有疑惑却未多问,只应道:“法师放心,我多留意着。”
在佛祖面前撒谎,观南早已出了一身的汗。
他想,他此生犯下的戒怕是来世都还不清了。
释空前脚才走,便有僧人过来传报:“观南法师,圣上已到山门,住持唤您前去禅房迎驾。”
“好。”他应道。
承德帝抵达禅房时观南已在门口候着,见到圣上后他双手合十施了佛礼:“陛下。”
僧人上了茶水后自觉退下,承德帝如今已年过半百,但精气神十足,眉目慈善却不失帝王的威严,举手投足间皆是王室独有的贵气。
“观南法师近来可好?”
“多谢陛下挂念,贫僧一切无恙。”
观南在天子面前并不拘束,答问间淡然自若,一番对话后,他净手焚香,从桌案上拿起经书讲颂。
“……须菩提,忍辱波罗蜜,如来说非忍辱波罗蜜,是名忍辱波罗蜜。”
承德帝半阖着眸子听的认真,小几上香烟袅袅,观南清越舒缓的声音如有安神之效,让人不由的静下心来。
“陛下,此段出自《金刚经》第十四品,忍辱是为六度之一也,亦是这六度里最难做到的。”
承德帝点点头:“若寡人未理解错,此辱定非寻常侮辱之意。”
观南嘴角浮出一抹清浅笑意:“陛下悟性极高,在佛看来,世间一切不如意皆为辱,生老病死爱恨别离都包含此内,娑婆世界阴晴圆缺是为常态,正因如此,众生唯有忍受一切苦痛才能修道成佛。”
“能忍常人不能忍之痛,当为人上之人,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呐!”
承德帝由衷感慨一句,而这话却唤起观南的思绪。
他恰好认识这么一个姑娘,能吃常人不能吃之苦,能受常人不能受之罪。
正出神,承德帝忽而笑吟吟道:“观南,北越国君主想邀你去他们那儿布道讲经,寡人还未应下,今日特来征求你的意见,你待如何呐?”
“这……”
观南心头一紧,脑海里蹦出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北越国长路漫漫舟车劳顿,不是在那遥远国度孤身一人思乡情切。
他想到的竟是这一去山高水远,秦漪独留在此无人照应,她脸上的伤还未好透,如今天也越发寒冷,她走投无路没有去处,这样一个弱女子该如何是好。
见他迟疑不决,承德帝觉出异样,笑问:“观南,你可是有何顾虑?”
天子的声音沉而有力,观南慌乱中失手打翻桌上的茶盏,“啪”的一声,门外侍卫立即推门而入。
“陛下,出了何事?”
承德帝皱眉抬手:“无事,退下。”
饶是往日再淡定,此时的观南也有些慌神,他立即弯腰去捡碎片却被承德帝止住。
“无碍的,待会儿再让他们来清理,你与寡人说说话。”
“惊扰了陛下,观南罪过。”他垂眸合掌道。
承德帝捋着胡子笑了笑:“观南,你可是不愿前往北越?”
观南盯着指尖上的结痂看了许久,那里似乎还有秦漪留下的余温。
良久,他阖了阖眼:“能为天下黎明布道讲经是观南的荣幸,观南……乐意至极。”
承德帝欣慰地点头:“好,既如此,那你这几日准备准备,月底前便出发吧,此去路途遥远,寡人派支侍卫护你周全。”
“陛下。”观南轻唤一声,“贫僧向来喜欢清净,若有侍卫陪同只觉太过张扬,此行亦是修佛之道,贫僧独身前去即可。”
“那怎么行。”承德帝皱眉道,“这一路过去少说也要月余,路上无人作伴,你孤身一人若出了什么差错如何是好。”
沉吟片刻,观南又道:“那贫僧便带一两个寺里的弟子同去罢。”
承德帝深知他的脾性,见此也不再坚持。
这厢,释空依着观南的嘱咐特意候在佛殿门口等着,今日来寺里烧香的人格外多,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香客唯恐瞧漏了。
约摸两刻钟后,周夫人果真来了,其女周子莹走在一侧,身后一众侍女里最后头的那个正是宝画。
一行人经过时释空立即合掌施礼,宝画未进佛殿里面,与另外两个侍女一同候在外头。
释空急得抓耳挠腮不知该如何搭话,只能频频看向宝画,可那姑娘形色憔悴无精打采,一直垂丧着头,根本没注意到他。
眼看周夫人就要出来了,释空咬牙抬脚走去,通红着脸合掌低声道:“施主好。”
宝画闻声看去,随即也认出他来,垂首回礼:“释空小师父。”
“贫僧是来替观南法师传句话的,他似有什么东西落在了施主这里,还望施主能稍等片刻,观南法师过会儿就来了。”
宝画皱眉:“落在我这儿的东西?我不记得……”
话未说完,电光火石之间她仿佛感应到什么,忙道:“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多谢小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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