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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祁清了清嗓子,将事情娓娓道来:
“你可记得我们偷听到宋九织给南燧画了张图?”
顾霜点点头,她当然记得。
南燧原本想在祁风会之前通过设计南祁与她的婚约,以不守孝悌的罪将南祁拉下太子之位,却不料皇帝深谙制衡之道,仅仅只是通过这件事削了南祁身上的权,而没有驳了他的太子之位。
通过这件事,南燧也清楚了,皇帝现下并没有换太子的打算,而想要将南祁拖下马,须得要一个天怒人怨的罪名,而祁风会便是一个最好的机会。
南陵国信奉娲瑜神的教众甚多,就连皇室也是如此,百年前开国皇帝起义能得民心很重要的一点便是虽然他不打压其它异教,但是仍尊娲瑜神为尊。
因此,若是太子祁风失败,便会引来众怒,到时候,不论皇帝是否真的因为此事发怒于南祁,就算只是为了顺应民心,也定会撤了南祁的太子之位。
南陵绝不会有一个惹怒娲瑜神的储君。
南燧虽然无法祁得天灾,但是人祸却是可以设计的。
娲瑜如何发怒?
祁风当日山崩便是最好的神谕。
南陵使用□□炸矿开河已有将近百年时间,然而若要引得山崩,却须得使用大量□□,硝烟之气若不散去,稍不留神就会留下破绽,因此南燧不知用什么借口,使宋九织为他设计了一个压缩机关,可以以更少量的□□生出更大的爆破力,她还推演出□□的摆放位置,从而模拟出山崩的效果。
卢庭征秘密进京便是为了为南燧护送此次山崩的□□。
顾霜无意间的偷听,确实是帮了南祁大忙,使他迅速地找到了卢庭征的位置。
顾霜听着南祁讲,她到这儿其实都猜了个七七八八,只是具体细节不明罢了。
然而她却有一点猜错了,因为她低估了背上这阎王作起来有多大胆。
南燧想要炸的山,并不是瑶乌山,而是瑶乌山旁边的神女峰,而太子殿下在探清南燧计划之后,一不做二不休,将□□转移到了瑶乌山上。
这置死地而后生的做法,顾霜只能在心中暗叹一句胆大包天。
至于当时在山上的人,皇帝也好,南燧南娇也罢,顾霜想,他大概根本就不在意他们的死活。
毕竟他发起疯来,要拉着自己一起去阎王殿。
“您这一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倒是用得溜。”
顾霜略显苦涩地夸了一句。
她不知道是该敬佩他这做事不留一丝余地的风格,还是该担忧他这不受控制,肆意妄为的性子哪日怕是终会像今天这般,再次发作到她身上。
南祁似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似的,似真似假的安慰道:“表妹不必害怕,若是你一直呆在孤身边,孤自会护着你。”
她冷笑一声,没忍住讽刺道:“殿下是想像今日这般护着我?不说好话,便死拽着我不让我跑?”
此时二人一回到厢房中,南祁自知理亏,没有接话,只是一下倒在榻上,佯装柔弱。
她看了他一眼,心中对他这死不要脸的做法很是不屑,轻声“切”了一声,转头便走。
那天晚上皇帝便回了宫,顾霜也随着祖父祖母回家了。
南祁回京便开始闭门思过,而朝中却是出乎意料的风平浪静。
朝中虽不断有言官上书要请皇帝废太子,都被皇帝拒绝了。而南燧在恭亲王府安静养伤,也好似未受波及。
就在这一片宁静中,顾霜却嗅到了山雨欲来的味道。
顾丞相这几日都被皇帝以商议朝政的理由留在宫中未曾回府,就连顾铭在朝后问询,顾丞相也只是摇摇头,闭口不提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只教顾铭回府告诉众人这几天小心一些,切勿出什么乱子。
顾铭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家里的惹祸精,一脸严肃地告诉顾霜这几日切勿再出门惹事。
顾霜心知皇帝这是要准备发作了,因此从善如流,呆在顾府没出门,每日便只在花月楼呆着,或者是去奉安居跟在老太太学习如何掌家驭人。
她今年年底便要成年,如今又与太子恢复了婚约,老太太自然是不能放任她像之前那般不着四六,想要好好让她磨磨性子,安下心来为日后执掌中馈做准备。
暴风雨前的宁静终是没有多久,在祁风会后的第九天,皇帝发作了。
先是御史台的副御史上折子弹劾秦佑遗失骠骑令却知瞒不报,导致秦佑被摘了骠骑将军的职位,贬回副将。
而后琼林的监察御史又递了折子,弹劾火器都统卢仲宇借由职务之便私藏硝石,贩卖□□。
皇帝震怒,卢府一夜之间便被抄了个一干二净。
此事一出,再不明白的人也看出来了,皇帝这火是冲着恭亲王府去的。
琼林卢府掌□□制作已百余年,从现任家主卢仲宇的太爷爷起,便生根发芽,一直盘踞琼林。
这小小的地方监察御史,若是没有上面示意,怎么可能递上这样的折子去招惹这地头蛇?
果然,卢府刚刚被抄,这火就立刻烧到了还在亲王府养伤的南燧头上。
御史大夫郑融连折子都没上,直接在朝中弹劾南燧回京后任由手下将领贪墨军饷,仗着军衔在京中为非作歹,搜刮民脂民膏。
可怜南燧年初还风头无两,经此一事,直接被皇帝收了虎符,送去了上京城外的皇家别院,明为闭门思过,实则圈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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