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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祁还老老实实的坐在茶桌边等着,他已沐过浴,头发被擦干,只使了一条发带松松的系住,着了一身并桃青的燕服,整个人像是在自己家中一样,都很是放松自得的样子。
    他一手懒洋洋地支着自己的头,另一只手把玩着手中的空茶杯。
    小姑娘惯是会享受的,这一套茶具乃是一整块而上好的和田玉打磨出来的,颜色均匀细腻,把握在带着温润之感。
    他又想起小姑娘花月楼里那整面整面的琉璃窗和房中沈之章的画,想着,订婚之后,东宫怕是要重新翻修一遍才是。
    她在家里有的,在他身边,都应该有,还应该有更多。
    他正这样想着,顾霜便从屏风后面出来了,沐浴后的潮湿之气裹挟着澡豆的香气,随着她一步步靠近,扑面而来。
    “表哥久等了,”她边说的,边侧着头,用一只手梳理着半干的头发,另一只手上还拽着毛巾。
    “无妨,”他将她拉坐在自己身边,从她手中拿过毛巾,为她擦着头发。
    “你让锦翎准备一下,我收到了宫中的旨意,明日我们便离开,出发去关中。”他低声跟她交代着。
    “关中?”顾霜听罢,立刻转过头去,南祁一个不查,倒是被湿哒哒的发尾打在了脸上,留下一道道湿漉漉的印子。
    “抱歉,”顾霜见状,立刻伸手去擦他的脸,一边却继续着刚刚的话题:“为什么要去关中?那么急?”
    “南燧反了,圣上让我去关中搬救兵。”
    “什么?!”顾霜被南祁这一个更比一个劲爆的消息炸得有些回不过神来。
    看着小姑娘难得怔愣的样子,南祁心情颇好,凑上去啄了啄小姑娘嫣红水润的唇,道:“你别担心,都在我计划之中。”
    南燧反了,听阎王这语气,还是他安排的?
    顾霜眼中闪过狐疑,不是她不相信南祁,只是南燧造反那么大的事儿,南祁竟能悄声无息的一手促成,让她有些不敢相信。
    她一直觉得,阎王纵使武功很高超,身边也有些可用的人。但是自从南燧回来之后,每次两人对上,都是南燧在算计南祁,这让她下意识的觉得这阎王对上南燧是占了下风。
    南燧之所以能如此明目张胆地算计他,是因为手握兵权,还与长生殿和铜雀楼这样的江湖组织有勾连。
    那南祁,又是靠着什么,能一步步算计南燧?
    想到这里,她暗叹自己还真是个榆木脑袋,她用脚趾头就应该想到,他手中握着的势力应当要比他们明面上表露出来的,多得多。
    这也怪她一直以来对南祁的认识蒙住了她的眼。
    祁风会一结束她就应该想到,南燧和琼林卢府布了那么大的局,怎么会轻易地就被南祁将火药的位置转移?
    又怎么会刚好就有一张写有“琼”字的碎纸被京郊营巡山的士兵发现?
    这个认知让她心情一下子有些复杂。
    作为太子的南祁,隐藏之深,本领之大,都无一不指向着他能稳坐东宫之位,这让她松了一口气。
    但是作为储君的南祁,手中有着如此势力,也表示着,她这身为顾家女枕边人,需要忌惮着他。
    南陵建朝四百年来,代代君主与顾家皇后难得伉俪情深,多是貌合神离。
    纵使有例外,在那几分夫妻情分之下,也从来都是帝后之间,朝堂之上的你来我往,此消彼长。
    下意识地,她不想将对方看作需要自己小意讨好的君主,但是她不得不防。
    只因,在极端的皇权之下,稍不留意,丢的,便是她顾家满门性命。
    第五十二章
    南祁没有想到,就这么两句话,身旁的小姑娘就能想到这么多的东西。
    他看着她一变再变的眼神只当是南燧造反的消息太过石破天惊,她需要些时候消化罢了。
    然而他伸手去轻轻撩起她脸上的碎发,却敏锐地感受到了她一阵僵硬。
    “你怎么了?”他有些疑惑的看着她,眼中带着不解。
    “没,没什么,就是头发湿的,不太舒服。”她有些心虚的说道。
    她不是傻子,如今他们两人正是所谓郎情妾意,缠绵惬意的时候。
    两人蜜里调油的,让她都险些被这浓情蜜意冲昏了头,更何况她感觉得到,南祁是真的喜欢她。
    她敢打包票,她若是在这时候表现出来那么点儿想要反悔的意思,南祁可能会比比祁风会时还要疯。
    她已经吃过教训,对着他,要顺着毛捋。
    因此,她反手一抬,勾住了他的脖子,好似撒娇地道:“你要帮我好好擦干。”
    果然,南祁一听,便笑了起来,温柔地说了一声:“好。”
    而后他将她身子转了回去,仔仔细细地为她擦着头发。
    他没有看到的是,小姑娘的一脸笑意,在转过身去之后,消失得一干二净。
    不知为何,南祁这般纵容她的样子,让她心情有些沉重。
    她觉得,自己好像骗了他似的。
    她在心中暗自唾弃自己真是作得紧,南祁之前用君臣之道威胁她的时候她不开心,如今他宠溺纵容她,她却还是不高兴。
    真烦人。
    她突然变得有些焦躁。
    南祁还在一言不发的为她擦着头发,她可以感觉到他的手小心翼翼的顺过她的头发,好似是对着什么珍宝似的,生怕弄疼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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