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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突然而来的想法吓了他一跳,反应过来后却又在心里无奈一笑。她渐渐地,从他的执念,变成了信念。
“你今日几时回来?”他温声问道。
“吃过了晚膳便回来。”
“我等你。”
她又笑了,朝他点了点头,说了声“好”,便带着锦翎出门了。
待到坐到马车上,顾霜才恍然反应过来,什么“我等你”,不是说好了今夜他要自己找地方睡的吗?
果真老话说得好,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等到她的马车慢慢悠悠地晃到忠勇侯府的时候,京中公子贵女们的车架早已经在门口排起了长龙。这些公子贵女们赴宴,一部分是因着忠勇侯府的面子,更大的原因却是他们为着各自的父兄,做给皇帝看的。
南燧此时正在城门外叫着板,不论他们心中是如何惶恐,有些私下甚至已经开始安排起了退路,但是在明面上,人人都要做出一副处事不惊,任尔东西南北风的风骨来,否则,还未等南燧攻进来,他们先就在皇上面前讨不了好。
前几日幕沧侯在外面吃酒的时候与人随口抱怨了两句现在世道不太平,说了些什么还是要尽早打算,不能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要尽早将家中小辈送出城的醉话,第二日一上朝,便被皇上驳了爵位。
当时皇上什么多余的都没说,只是漫不经心的道了一句:“幕沧侯一片慈心,既然要将家中小辈送出京中避乱,想必今后也用不着这个朕的这个爵位了。”
幕沧侯无论如何都未曾想到这话竟然能传到皇帝的耳朵里去,当时就吓得脸色苍白,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最后还是被抬回府上的,随他而回的还有皇帝剥爵的旨意。
此事出了没两天,忠勇侯府便下了帖子,邀请京中各家的公子小姐们赴寒食宴,就连宫里的两位公主,和最近深受皇上赏识的靖亲王都答应了赴约,他们可不得都做足了样子的参加吗?
忠勇侯府愿意孤注一掷去搏这还不大看得到头的泼天富贵,他们也得牟足了劲儿,不能在皇上面前漏了破绽才是。
一群人心思各异地下了马车,互相寒暄着,任谁都看不出来他们心中的惶恐不安,仿佛此时正是太平盛世,花团锦簇。
顾霜刚下马车,远远便瞧见两个明黄色的架撵悠悠的朝这边过来了,是南娇与南瑶。她抬眼一看,发现南宸也架着马,行在这两架马车旁,不时低头与车内人交谈两句,好似十分熟络的样子。
她看到此景,不由在心里冷笑,也不知虞府究竟是个什么宝地,竟培养出这么个能文善武,八面玲珑的皇子来。
若她不姓顾,只怕也是会对这位靖亲王高看一眼的。
听南祁说,南瑶因为南燧的关系,这些日子在宫里不太好过,南燧反时,本打算借着魏贵妃与南瑶出宫卜卦的档口将人接走,却没成想阴差阳错下,南瑶并没有出行,南燧的人便只来得及将魏贵妃接走。
亲生哥哥反了,母妃也不在宫中,南瑶的处境一下子就变得尴尬起来。
令人惊讶的是,皇帝并没有因为南燧的事情而软禁南瑶,相反,南瑶被他送到庄妃处照看,与南娇同吃同住,好似一切都没有改变。
宫中本就只剩了她和南娇两个公主,庄妃虽与魏贵妃多有龌龊,但也不是小气之人,会因此迁怒南瑶。因此除去她此时的尴尬处境,倒是没有受到什么错待。
但即使是这样,顾霜还是为南娇与南宸的和气相处感到惊讶。
当初南燧和南祁还没怎么样呢,她这个一表三千里的表妹已经是百般看不惯南燧了。而南娇身为南燧的亲妹妹,如今却能和正在同南燧打擂台的南宸和平相处,不论真心假意,这份心气,她是佩服的。
“见过靖亲王,五公主,六公主。”不论她如何腹议这皇家八卦,面子上她这未过门的太子妃也得做足和和气气一家亲的态度。
是在这个时候,她对南祁有了一种感同身受。他在这过去的二十几年间,在皇宫中是否日日都需面对这样的虚情假意,明明厌烦得不得了,却还要拼着命将戏做足?
这样儿的日子她才刚刚体验,便已经周身不畅,他却自小生活其中。她在这一瞬间很是心疼,想着今晚回家,要好好抱抱他。
“顾小姐。”南宸的一句招呼将她的心思瞬间拉了回来。不知怎的,这原本正常的一句称呼,放在南宸口中,却变得古怪起来,让人听得浑身不舒服。
“靖亲王。”她忍住这种不适,挂起一抹假笑,死死压下想要在附近抄起一块石头,打爆他头的欲望。
这王八蛋玩意儿敢给南祁下寒食散!
光是想想她就已经是怒火滔天。
“太子皇兄怎的没有与你一起来?”南宸语带好奇的问道。
此话一出,周边的人瞬间都变了脸色。南祁被禁足是前两天的事儿,那时候南宸还在城外大营中,因此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可是顾霜偏偏就是不相信这倒霉玩意儿没听说过,他就是暗戳戳的幸灾乐祸呢。
“殿下这几日身体不适……便没有来。”她在心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面上却摆出了一副外强中干的样子,好似答得十分心虚。
“哦?是吗?”南宸脸上露出关切之意,然而嘴角那抹玩味的笑却是怎么也压不住,“都怪本王这几日忙昏了头,明日一定去东宫给皇兄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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