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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知道必须要镇定下来,这种情况稍不注意就会被人踩踏在脚下,必须要寻个安全的地方才行。可远处蔓延的火光仿佛不想给人们这个机会,在这寒冬下,炙热感层层袭来,似要将人融化其中。
直到玉芙面前又有人跌倒,她忽地被推到了旁边的胡同里。
小姑娘跌倒在地,娇嫩的手瞬间就被石头磕破了,感受到那黏腻腻的触感从手上传来时,她抬头望去,这明明是个死胡同,可街上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有人倒下,瞬间被后面的脚淹没的无影无踪,哪里还能容她插进去?热浪一层一层席卷过来,仿佛要吞噬她所有生的希望。
玉芙心里怕极了,更不知如何是好,泪珠如线般的接连而落,嗓子早就被熏得厉害,连一句呼救的话都说不出口。
浓烟熏得她不断咳嗽,任她如何捂住口鼻都无济于事,在意识模糊间,她忽地想起了在山中做的梦。
当时她就觉着心慌,过了这么久,自己竟然给忘了,倘若早些想起来,也不至于如此吧。
恍惚间,她想起了先生,自己就这样死了的话,哪里对得起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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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诗会上,才子们以文会友,斗得雅趣儿,就连拈字流觞①都过去了好几轮。
苏州知府陈真,目光却流连在明月书院的学子身上,饶是在姑苏城里,这些学子们的才华也是他人不能相比的,若能将他们都收进府学,明年恩科过后,自己必能从地方调至中央。
陈真不愿错过机会,举杯对温时书笑道:“温丞相,你门下学子当真个中翘楚,假以时日入了朝堂,必定是我大魏的栋梁之材。”
温时书举杯回敬,“在下已是白身,陈知府莫要这般客气,学子们天资聪慧,能有机会报效朝廷,我心甚慰。”
陈真到底是文人,观他言行举止宛如清风,仿若能瞧见昔年风采,敬佩之情表露无疑。
“丞相雅望,我等文人懿范②,何需自谦?”陈真迟疑片刻,才道:“不瞒丞相,府学一事,是我心头大事,不知书院里的学子,又有何打算?”
温时书放下杯盏,淡然道:“如无意外,在下不会强加干涉学子们的选择,想必大部分都会择户籍所在的府学吧。”
他与陈真每至诗会总会相逢,前些年书院的学子们没人下场,自然涉及不到这个问题,但陈真为人和善真诚,虽有志向,绝不是如林涛那般狼子野心之辈,因此他并不想多加干涉学子们的选择。
陈真听到这话松了口气,拱手道:“多谢丞相。”
小桃站在帷幔后头,看着先生举杯与知府同饮,心中焦急万分。
她刚才就来过一趟了,但诗会的宴亭是不允许下人们进入的,她又想着回去看看姑娘,哪成想转眼的功夫就听婆子们说,女眷们去看了花灯,得等些时候才能回来。若是姑娘跟着出去了,她回去的那一趟如何能见得到李夫人?生怕这里头有什么猫腻,所以得到了消息,她就忙不迭的来了。
小桃对着官兵央求道:“官爷行行好吧,放我进去,我找我们家主子有话要说,再晚一会儿可就出大事了!”
府城的官兵不应她的通融,“打哪儿来的乡下丫头,诗会上都是文人,谁知道你是谁家的丫鬟,若冲撞了贵人如何是好?你若敢胡言乱语,就把你抓到牢里,还不快快滚出去!”
小桃别无他法,急得眼泪都快出来,却没办法告诉先生这个事,就是明月书院里的学子,现在她都见不着一个,倘若姑娘那头真出了事该怎么办?
还未等她想清楚,便瞧见楼外进来一队官兵直奔陈真而去。
“知府,山塘街上有人私存火药,刚刚不慎点燃,发了火灾。”
话音落下,整个宴亭一片哗然,此事非同小可,私藏火药在元宵节点燃,可是株连九族的罪过,哪儿还有什么心思参加诗会。
小桃闻言只觉眼前一黑,看着先生终于往外头望来,不管不顾地大喊道:““主子!主子!姑娘还在外头呢,知府夫人带她去看花灯了,就在山塘街上,您快去救救她吧!”
怎么会,怎么就会真的出事了呢!
小桃崩溃落泪,跑到门前望着远处火光冲天,已不知什么心情了,若姑娘真出了事,该如何是好……
宴亭里的温时书早就放下了手中杯盏,脸色阴沉的吓人。
众学子见他有意要出去,纷纷阻拦道:“先生不可啊!若要寻玉芙姑娘,我们去就好了,外头百姓众多,稍有不慎就会遇到危险。”
“是啊,先生您在此处等着就好,我们去寻。”
陈真早就被吓得冷汗淋漓,派了官兵们去救火后,才想起了小桃喊的话,自家夫人竟带领女眷们出去看花灯,恰巧遇到这样大的事,真是天要亡他!
连忙走到温时书身侧说道:“还请温丞相稍许等候,在下已派人治火,定能为丞相寻到玉芙姑娘。”
温时书的面上除却温柔便是清冷,哪曾有过今日的阴沉,直把众人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今日元宵节,山塘街上人多杂乱,令正竟能携女眷们游玩,倒是好兴致。”
他望着外头愈演愈烈的火光,眸色越发深邃,抬脚就走了出去。
山塘街上的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乱,哪里还寻得到女眷们的身影,端得是架肩接踵,除却漫天火光,就是人们的哭声、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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