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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发间的那只毛笔,都被她在心里誉为了最珍贵的物件,能记载她美好回忆的,都是珍贵的,而这些东西,都包含了她与先生。
“明月呀,明月,我会努力向你靠近的。”小姑娘走在回廊里,自顾自地说了这句话,又忽然觉得不好意思,红着脸匿藏住了心思。
可她不知道的是,月明千里,是因为他早就偏心于她,在为她冲破层层云雾,使她无论在何处,都能沐在那片清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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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芙回到侧院,赶紧扑到了床上,将发髻间的毛笔摘了下来,视若珍宝地捧在手中,时不时会对着它傻笑。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他说过的话,思绪无论如何都不能平复。
他真的会回去了,他们能在同一个地方了,她甚至还能见他,世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但是……她就快走了,看了看腕间菩提,又想到小金库里的金裸子,还有堆满了书桌的诗书,先生给她置办的东西好像太多了些。原来一直想着报答他,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好,现在都要走了,总该送他些什么才是。
看了看堆积在角落的络子,她才终于有了思量。
刚进屋的小桃见她这样倒是吓了一跳,轻声道:“姑娘怎散着头发?”
玉芙闻言忙起了身,对她笑道:“小桃,你陪我将那些络子卖了去吧,我想去换些银子。”
之前打的络子当然不够两千个,但剩下的时间应该也来不及了,但是总要表达自己的感谢,就当是全了自个儿的心意吧。
小桃点了点头,没有细问,帮她重新挽了头发,两人便去了集市。
玉芙用那些银子买了羊毛毡,这是从西域传来的,精巧极了,就是应天府的贵人们都极为喜爱。但做这个需要花费不少心思,大多数人不愿意亲自戳,她倒是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来做。
它精贵,又能充满心意,对她来讲再合适不过。
余下的日子里,玉芙白日会陪着殷乔解闷,剩下的时间都在戳羊毛毡,日复一日重未停歇,她不能做那些幼稚的动物送给先生,只能耗费更久做更精致的。
直到这一晚,玉芙在书房练字时,手抖得厉害,才让温时书瞧出了不对。
他没有再拘着孩子学那些晦涩难懂的书卷,平日里最多练一篇字就好了,孩子的手抖成这样,字迹没有进步,显然不是写字造成的,使他不禁皱了眉。
“怎地抖得这样厉害?”
玉芙讪讪搁下了笔,却不好让他现在就知晓,纠结许久才道:“大抵最近写的字多了些,明儿肯定不会这样啦。”
温时书摇了摇头,低眸拿起了她的字帖,却不打算戳穿她的谎言。
孩子没几日就要走了,随她开心吧。
玉芙看他拿起字帖,就知道自己说谎的事怕是被发现了。
攥着衣裙悄声道:“先生别生气啦,我不是故意隐瞒你的,再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温时书抬眸看向了她,继而抵唇而笑,愿意配合她的小心思。
“好,我等你。”
第39章 是红豆呀
临近清明,烟雨空濛,打湿了粉墙黛瓦,杏花簇簇,春色从墙内蔓延,慢慢充满了整个江南。
清水巷的河边,小娘鱼们纷纷抱怨起了春雨,连忙抱着衣裳踏着水声跑散开来。
明月书院外,正停留着几辆马车,满满当当载了许多行李,小门处缓缓撑开一把水墨江山的油纸伞,一袭襕衫的温时书眉眼带笑的从那处走来。
朦胧的湿意沾染了满身,却愈发衬托了他的气质,遥遥望去仿若画中仙人。
当他走出门后,那把伞却向后倾斜,迎出了身穿藕粉衣裙的姑娘。
玉芙罗裙下的软纱缓缓而动,抬眸的那一刻,说不尽的灵动娇俏,青丝如瀑迤逦纷飞,两人的视线交错,心照不宣的错眸而笑。
温时书将手中的荷花酥递给了她,“路途遥远,用它垫垫肚子吧。”
春雨绵绵,携来了他身上带有湿意的山茶香,玉芙浅笑接过,“多谢先生。”
两人站在门廊下等候着沈意夫妇,虽然是分别的日子,其实都还没有难过的情绪,原本在小姑娘心中避之不及的回家,却成了她所期待的事,毕竟先生能回到应天府,对她来讲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现下的她无比期待生辰的到来。
玉芙看着眼帘中的雨水慢慢聚集,踌躇片刻从袖中拿出了她戳了好久的羊毛毡,是个挂饰的模样,上面的图案是她院中的那棵山茶花,巴掌大小,掂量着还有点重量,不知里头放了什么,外表瞧着极为清雅精致,无论挂在什么上都会好看。
她递到先生眼前,柔声道:“这是我送给先生的分别礼,多谢先生半年来的关怀教导,玉芙心中感激万分,还请先生万要收下。”
玉芙说完后,缓缓而拜,脸上有几分羞红,还是双手呈上自己做的挂饰。
温时书抬眸瞥向了她,视线落在羊毛毡时,恍然想起前些日子她时常抖动的小手。
原来这就是她藏了许久的秘密。
他伸手接过,捧在手中的那一刻,就感受到了不似羊毛毡的重量,“我很喜欢,辛苦你了,里头放的是什么?”
玉芙收回了小手,看着他蕴笑的眉眼低下了头,脸颊上的梨涡浅显,“是……是些豆子,它太轻了,有些东西压着会更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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