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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还给自己换了身轻薄白纱裙,这才撕开结界口子走入。
砭骨寒气迎面而来,触目所及皆雪白。
箬竹脚下微顿,这结界中居然是寒冰洞穴?
简直不敢想象,没有足够浑厚灵力护体的人在这里待上七天,还有没有命看见外头的阳光。她立马环顾四周,开始寻找起萧雁行的身影。
犹记得少年随她下山时穿的是缙仙宗弟子服,雪色衣袍,混在这霜雪洁白中委实不好分辨,便找得越发仔细。
直到她在角落里瞥见了白茫中突兀的一点黑,再离近了看,那黑点上头还扎着一个蝴蝶结。箬竹松出一口气,是她给萧雁行系的滑稽发带无疑了。
只见少年整个人蜷缩着,双手环膝,头埋在大腿间。
“萧雁行?”箬竹温声唤他,声音轻得仿佛害怕惊动什么。
少年半身落满白雪,听见声音,打着哆嗦抬起头来。
“你还好吗?”箬竹捏造出与凌宛秋相似的嗓音问道。
但话刚出口,她就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
少年脸上半点血色都没有,唯有被细雪覆盖的嘴唇在抖落下几片雪后,露出深紫红色。血液都冷得凝固了,怎么可能还好。
简直是糟糕透了。
箬竹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姻缘簿上会写,萧雁行对凌宛秋心生怨怼了。寒冰洞穴是给金丹期及以上修士闭关突破用的,可萧雁行不过炼气,对他而言,这就像是将不会御剑的人丢下悬崖,要他自生自灭。
她再开口已经换了个问法:“能站起来吗?我带你出去。”
萧雁行仰头,他眸色深,又是在冰雪中,衬得那双眼睛格外黑浓如墨。
他在雪落中半黑半白的眼睫轻颤了颤,反应有些迟钝,是被冷的无疑:“师姐……”
箬竹下意识整了整帷帽白纱,确认整张脸都被遮的密不透风才启唇道:“本尊不是你师姐,勿要认错了人。”
“仙尊?”听到那声本尊,以及清冽却不明媚的嗓音,萧雁行微怔后迷迷糊糊地反问。
“嗯。”箬竹尽量将声音学成凌宛秋那样的冷淡,“本尊带你出去。”
“仙尊不罚我了吗?”萧雁行被冰雪冻僵的眸色亮了亮,但那光芒转瞬即逝,随着再开口染上几分慌乱,“是不是师姐又替我求情了?和师姐没关系的,仙尊不要为难师姐。”
箬竹蓦地一哽,这都什么时候了,小屁孩在这种处境里居然还想着她。
心尖像是撞上了某种柔软,她深吸两口气才将触动情绪压下,继续淡淡说道:“与她无关,是本尊自己,后悔罚你了。”
她话音落,萧雁行眼中最后一点光彻底黯淡熄灭。
眼前人是白衣仙尊,不是他再疼再冷也强撑着保持清醒,满心满意只想见的红衣师姐。
那就没必要再多说什么了。
萧雁行转而用手掌撑住地面,弯曲的膝盖一点点打直,无比艰难却又无比坚强,痛的眉头紧皱却愣是咬紧牙关站了起来。
结界已经被箬竹破开口子,萧雁行双腿宛如拖着沉重铁链,眼睛盯着前方。
好似在说:他可以自己走出去的。
但他走得实在不顺利,一步三踉跄落在箬竹眼里,不肯低头。虽然也见过他不少天真乖巧的样子,可那股子与生俱来的倔强,深深刻在他骨头里,无比硬气。
譬如誓死也要逃出抓他试药之人的魔爪,再譬如现在。
箬竹忽而产生了种很荒谬的想法,难怪他是魔君转世,只有这样哪怕再疼也不肯低头的人,才配是魔君转世。
萧雁行又迈出一步,与此同时,他膝盖因被冻僵麻木而一软,整个人支撑不住就要跪倒在地。箬竹眼疾手快,三步并做二步上前直接将人兜膝打横抱了起来。
“走不了就说出来,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在本尊面前,不必逞能。”
落入柔软怀抱的萧雁行有些恍惚:“师姐……不想让师姐觉得我没用……”
下意识就将她认成了箬竹,脱口而出。
箬竹抱着他的手微顿,在进入结界后第不知多少次怀疑自己伪装的不到位,可萧雁行气虚体弱,分明连眼皮子都没睁开,怎么可能认出她。
她压了压心神:“你又认错人了,本尊不是你师姐。”
箬竹带他走出结界后,又施了个法,让他被冻僵的血液能加速回暖。
萧雁行的呼吸这才顺畅了许多,四肢也逐渐找回力气。他往外侧偏了偏脑袋,似是想要远离这个怀抱。
不知为何,箬竹总觉得这晌的萧雁行,和那个给她剥虾、背她跑路的萧雁行很不一样。萧雁行在她面前是阳光乖巧的,可而今这人虽被她抱着,却全程冷冷淡淡,给她一种极大的疏离感。
箬竹思来想去不得缘由,只能将此归结为,萧雁行心中有怨,怨凌宛秋将他关入寒冰结界。
这也是为何,箬竹要将自己装成是凌宛秋的原因。
她对凌宛秋夸下海口能确保将萧雁行体内心魔化解干净,其实办法很简单。
要让萧雁行心无怨怼,就得避免让他遭受无妄的苦罚,还要让凌宛秋待他诚心待他好。后者,以凌宛秋清冷的性子肯定不会做,但只要萧雁行以为她做了,心怀欢喜,便足矣。
所以,她才假扮成凌宛秋的模样。
对萧雁行好,却要让萧雁行把这份好记到凌宛秋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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