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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路所见皆为岩石,荒芜贫瘠。箬竹总能看见些许岩石后藏着凌散盛开的彼岸花,这是极阴之地才会生长的花类,世间唯有冥府的彼岸花海,与鬼域的九幽地狱两处,她在此瞧见不稀奇。
奇的是,为何风遥身上会有九幽地狱里带出来的味道,经久不散?
但很快箬竹就没空思考这点小细节了。
他们进入九幽地狱已有半个多时辰,可除却两人脚踩岩石踏出细微声响,并没有听见任何恶鬼的动静,也没有发觉任何打斗的痕迹。不是说有小鬼大开杀戒吗?应当不断有鬼逃亡,以及岩石被喷溅了血液才对。
许是一路都太平静,箬竹越往九幽深处走反而胆子越大,她甚至都敢松开风遥的袖子了:“我们这都走到腹地了吧,怎么连只鬼影都没见着?说好血统低劣的恶鬼会没日没夜地厮杀呢?难道已经被那个小鬼杀光了?”
她一连抛出好几个问题,风遥却挑了其中最不起眼的那句,说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是九幽腹地?”
箬竹微愣,是啊,她怎么知道的。
她又没来过九幽地狱,按理说应当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很陌生才对。可事实上,自从风遥领着她进来,箬竹就总能下意识知道,再往前走会是什么地形,往左拐或往右转又分别通往何处。
像是故地重游,处处似曾相识。
箬竹想尝试着调动脑海中是否有关于九幽地狱的记忆,蓦地,一阵钝痛袭来,视线昏花,她猝然伸手抓住了离自己最近的物什借以支撑,是风遥的手。
“怎么了?”风遥见她面色突然苍白,额间渗出不正常的冷汗。
箬竹手臂虚软发麻,只能抬起风遥的手,放到自己太阳穴处,有气无力道:“帮我揉一揉,难受。”
风遥两只手都抬起,他指腹力道素来控制得很好,如同先前给箬竹按揉红肿的脚踝那般。只不过这回他悄悄注了些灵力进去,既想帮她缓解头疼,也想探一探这突如其来的难受从何而起。
可他的灵力在箬竹灵海中遇到了一层封印,很强劲的封印,锁住了少女灵海深处某段记忆。
风遥大抵评估了番,能设下这等强度封印的,绝不是普通仙君,甚至连西王母都够呛。
到底是谁……
他在要不要直接破了封印之间犹豫。
“唔……”箬竹被按得舒服,不由得从鼻间溢出一声软绵绵嗯哼,“好了好了,现在不难受了。”
风遥迟疑半秒钟后收回手,在弄明白缘由之前,还是勿要轻举妄动的好,以免给箬竹带去未知的伤害。
这事儿得从长计议。
“对了。”箬竹看向他,“在我头疼之前,你问了我什么来着?我记不清了。”
风遥约莫能猜到她是在挖掘有关九幽地狱的记忆时,触发封印引起了头疼,便小心翼翼避着跳过了那个话题,转而笑道:“我说,你都是从哪里听来,九幽地狱里关着血统低劣的恶鬼?”
“好像是天宫上大家伙儿闲聊时候说的吧。”箬竹道,“或者小话本上,反正好几处听见看见都是一样的说法,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风遥道,“你听说的,是千百年前的九幽。”
“自从上一个血统低劣的恶鬼爬出九幽地狱,他就凭自己的本事废掉了鬼域中将族类分成优劣等的规矩。也是从那以后,九幽地狱成了关押犯人的牢狱。能被关进这里的,全都是作奸犯科之徒,死了也不值得同情。”
箬竹不禁感叹:“那个对九幽做出改变的鬼,好生厉害。”
“他自然厉害。”风遥低笑,“不过我更有兴趣的……你都从外头听说了哪些关于鬼域的传闻?”
箬竹道:“那可多了去了。”
她都不用动脑筋想,就能抓出一大把,其中主要还是以风遥这个鬼王的传闻逸事最多。但有关风遥相貌与品性的传言,在箬竹与他的这两日相处中都已经不攻自破了,至于剩下的那些里……
倒还真被她想起一桩特有趣儿的。
“在天宫女仙君圈子里,流传着一种说法。”箬竹一本正经地开口,“大家都说鬼族贪美色,纵情`欲,其中尤以鬼王风遥为首,不知廉耻地在宫殿中养了成百上千名来自六界的美人供其亵`玩。”
“他每日看心情召集美人临幸,少时三四人,多时十数人也是有的。因为拥有生龙活虎,金枪不倒的体格,把那些个美人折腾得欲`仙`欲`死,甚至有连续数夜被召幸者,因脱力累死在了床榻上。”
她把曾经听到过的传言一口气全盘托出,再抬眸去看故情节内的当事人,风遥的脸色不知在何时阴沉胜过风暴来临前的乌云,随时可能发作,刮下狂风暴雨。
箬竹被他盯得缩了缩脖颈:“这些都是小话本里的原句,不是我说的。”
在她语罢,风遥一扫脸上阴霾,轻而短促地笑了声:“那你觉得如何?”
箬竹被他这意味不明地低笑弄得摸不着头脑,还是痛快表明立场比较合适:“这当然是假的啊!”
“我好歹在你的地盘上待了好两天,对你殿里的情况还算清楚。不贪美色,不纵情`欲;没有美人儿,也没有召幸。事实和外界对你的那些评价恰恰相反,说明你也不可能生龙活虎与金枪不倒。”
“反而是身有顽症,譬如不行不能或者不举之类的隐疾缠身可能性更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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