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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是陆卿云。
至少解召召一口咬定是陆卿云。
......
京府衙门三层台阶之上,青墙灰瓦,乌梁朱门,黄铜大钉威严而庄重。
门外悬着一副对联:门外四时春和风甘雨,案内三尺法烈日严霜。
此仪门轻易不开,平常那些鸡毛蒜皮的事都在外面的申明亭解决,只有提审重要犯人和重要案件的时候,才会打开这道仪门。
今天的案子却将这道门打开了。
甚至都称不上案子,既没有要告谁,也没有要打打杀杀,只因这案子里涉及到了朝廷重臣陆卿云。
五楹公堂上,跪着解召召。
短短一个晚上,她就已经疯癫之状尽去,穿着一身鹅黄色的长衣,里里外外,穿的服服帖帖,越发显得她身量纤细,腰肢盈盈可握。
原本蓬乱的头发梳拢了,乌发如云,越发显得巴掌大的脸又苍白又细小,空落落的眼睛仍然是空落落的,只是眼珠有了神采,顾盼之间,十分动人。
面对着高座在上的府尹陈世文,她口齿清晰的再次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这些话,她方才在申明亭说过一遍。
这一说,不知引来多少好事之徒围观,这才惊动了陈世文,迅速打开仪门,并且通知了一干人等。
但好事之徒不仅没有离开,反而变得更多,将仪门外的台阶围了个水泄不通。
“妾身本是玉兰巷解家,解清之妹,与陆卿云陆大人自幼相识,陆大人在京城沿街乞讨之时……”
陆鸣蝉打断了她:“放屁。”
他就站在仪门内侧的小对联下面,脸色很冷峻。
因为要保持自己的沉稳,他肚子里无数的污言秽语都没有往外喷,只用了最简单的两个字。
看着解召召,他十分恶心,感觉自己是看到了脏东西,最好是马上就能将其抹除,否则他不仅想吐,还要害眼病。
郑世子站在一旁点头:“确实是放屁,陆大人沿街乞讨?真是天大的笑话。”
解召召对他们的话浑然不在意,依旧井井有条说自己的。
“妾身比陆大人年长一岁,那时还是解府的姑娘,出门游玩时遇到陆大人在外乞讨,妾身一时心善,对陆大人有了一饭之恩,自此相识,
之后陆大人离开了京城,不知去向,我十六岁时也嫁给了朱家朱遥,婚后举案齐眉,十分和满,
后来,陆大人回京,声名鹊起,成了侍卫亲军都指挥使,也深受皇上宠信,
没多久,陆大人便找到我,与我一诉衷情,
原来当年我那一饭之恩,他便钟情于我,如此发奋,便是想回来娶我,没想到我却已经嫁人了。”
说到这里,解召召长叹一声,砸下一滴眼泪。
这种旖旎而又苦情的故事,远比战场杀敌来的吸引人。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有些人的心胸与见识,总是无法独立的,只会人云亦云。
陆卿云在一瞬间成了个痴情人,他的威名、地位、财富,原来全都是为了一个女人。
他们中几乎没几个人见过陆卿云,但在这时候,却仿佛就躺在陆卿云的床底下,听到他为了心爱之人夜不能寐,辗转反侧。
陆卿云从尸山血海中拼搏出来的一切荣耀,全被加诸在了解召召身上。
解召召低垂着头,露出一个短暂而又得意的笑。
她想:“七郎,最终你还是要落在我手里了。”
陆鸣蝉气的脑子里嗡嗡作响,再也按捺不住,一把将郑世子拉扯他的手打开,找了一把椅子就往前抡,恨不能将解召召砸成肉泥:“你找死!”
郑世子连忙拉住他:“鸣蝉!别......”
陆鸣蝉的手被拉的一偏,没砸中解召召,滚落在地,空落下一声巨响。
“鸣蝉。”就在这时,一个人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身上蓝色的衣裙一丝褶皱也无,带着帷帽。
然而她的目光冷如冰,利如刀,蕴含着力道和杀意,一点一滴的从帷帽后面放射出去。
乱哄哄的人群忽然安静了。
有人极力垫着脚,想透过那一层薄薄的帘子,看看这人究竟生的什么模样。
陆鸣蝉偃旗息鼓,憋着一股气给解时雨搬来了椅子。
解时雨坐着,解召召跪着,解时雨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笑一声。
“陆大人在云州、荒漠磨砺数十载,建功立业,赤胆忠心,建的是国之功、朝廷之功,忠的是皇上、是陆家先祖,与你何干!
皇上乃是天下之主,圣明之君,难道他那一双圣眼,还看不清楚陆大人是为谁而战!
你却拿陆大人往自己脸上贴金,说陆大人浴血杀敌,出生入死,全是为了你!
简直是丢天下女子的脸面!”
公堂之中一时无人言语。
解召召垂了泪,楚楚可怜道:“侄女儿,你这一张利嘴,在解家是无人不知不晓的,我不和你争辩,你也不必拿皇上压我。”
她说罢,又看向陈世文:“陈大人,之后的事不说也罢,总之我愧对朱家,又怀过陆大人的孩子,不得不装疯卖傻的活着,
如今能够庇护我的人接二连三的离世,我不得不请大人做主,让我搬进巨门巷中,和我的侄女儿一同伺候陆大人,
我名声不好,愿屈居人下,不求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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