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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娘子觉得有些好笑,“果然是土包子,连我都不认识,还敢这么跟我说话。”
怎么长安城喜欢没事找事的人这么多,南枝不解,昨日一个陈良娣不够,今日还要再冒出来一个,这么神气,怎么不上天呢。
“告诉你,我乃琅琊王氏嫡女,父亲是当朝宰辅,姐姐是太子妃,这支步摇我看上了,你们不许和我抢。”
“跟你抢又怎么样,琅琊王氏了不起啊,我还是陈郡谢氏的嫡女呢!”南枝还是知道王谢两家齐名的,同等身份她为什么要怕她。
见气氛实在不对,南锦有些为难,她拉了拉南枝的袖子,“四姐,算了吧,就是一支步摇而已,我们再看看其他的。”
南枝也不是喜欢闹事,就是这口气忍不了,一个两个都仗着身份欺负人,长安城怎么是这个样子,她面色不虞但还是听了南锦的话,看了看那王家人便到旁处去了。
一些年岁相仿的孩子在一起,总避免不了有摩擦,王姝原本也不那么娇蛮胡闹,可是一想到家里要叫她嫁给自己讨厌的人,这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
今日出门便是主母叫她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就当作摆弄她婚姻的一点补偿。
想起这些王姝怒火直涌,挑东西的心思都没有了。
“把这里所有的上品钗环都包起来!”她烦躁的指使自家下人。
忍了许久,谢南枝拳头攥的很紧,她正要上前去同她理论,南蕴从楼上下来了。
“珍宝阁并不是只为王氏而开,娘子如此作为,是否太过霸道?”
在谢南枝多年的印象里,南蕴一向都是温柔谦和,待人有礼,她总是会忽略,那是长安城最让人称赞的世家贵女,该强硬的时候也不会输阵。
谢南蕴从廊道走过,垂着的竹帘空隙中可以隐约看到身影,她走的并不快,脊背挺直,威严毕露,属于她的傲气和风骨展现的淋漓尽致。
“你又是谁?”王姝蹙眉发问,今日糟心事真的太多了。
“陈郡谢氏嫡长女,谢南蕴。”她说话的时候头颅微扬,骨子里透出的自信让她看起来格外耀眼。
“谢氏多年未在长安,王氏不识也是正常,方才娘子对我两个妹妹说过的话,我可以当作没听到,但是我两个妹妹今日出来图个开心,想买些自己喜欢的首饰,娘子要是不愿意成全的话,来日去府上做客,只怕王谢两家就没有那样好的感情了。”
她在提醒王姝,说话做事之前先想想自己的身份,她嘲讽的是谢南枝和谢南锦,打的却是整个陈郡谢氏的脸,这样的后果,她承担不起。
王姝脸色很难看,她深吸两口气,脖颈间筋骨分明,“好,今日是我语出无状,还望谢大娘子,谢氏,恕罪。”最后两个字她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外面的几个儿郎进来的时候和王姝擦身而过,谢明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那里叫唤:“这都多久了还没买好,你们姑娘家怎么那么麻烦啊。”
谢明谨显然察觉到气氛不对,他行至南蕴身边,“可是出了什么事?”
“无碍,同王家那娘子说了几句,你和明朝不去添置几身衣裳?”
“不用,时候不早了,要不先回府去?”要怪就怪谢南枝跟谢明朝,路上看什么喜欢都要停下来买,耽搁了好多时间。
出门的时候谢南枝跟谢明朝走在最后,两个人还在咬耳朵,到最后谢南枝似乎感应到什么,她回头看了眼,二楼的竹帘安静垂放着,并无异样。
看来是她感觉错了。
珍宝阁终于安静下来,二楼最里间的茶室中,茶香四溢,水雾弥漫,四周悬着名家字画,松柏石台上的山水画墨迹还未干,静静躺在那里,独添幽静。
“谢家回长安两个月,陛下却召崔道衍入宫了六回,看来他是真的不想再留谢氏了。”当朝尚书右丞王弘端正踞坐,眉头紧锁,他心里也为谢氏担忧。
静默一会未得回应,王弘瞥向对面的人,有些无奈:“我说魏王殿下,茶什么时候都能喝,你就不打算和我商讨商讨谢家的事情吗?”
大概谁也没有想到,一向因身份被人诟病,受尽轻视白眼的魏王萧琢会跟琅琊王氏的嫡子混在一处,王氏上下不知他们二人的关系,其余人就更不知道了。
萧琢向来冷静自持,也没有表达过多的看法,这件事情很早就有了苗头,萧临渊一心要铲除氏族,实现皇族唯尊,他又不满谢崇多年,谢氏已经被架在火上烤,放不下来了。
“陛下应该还没有下定决心,毕竟谢崇手中掌三十万兵权,多年活跃在边境军政上,陛下想灭谢氏,也得看看边境将士和谢氏追随者的态度。”
“可是他既然召了谢崇回来便不会善罢甘休,谢氏有军权,有威望人心,对于那位多疑的君王来说,他太不安全了。”王弘只得叹气,谢崇忠义人尽皆知,奈何陛下不相信他,只听几句话就动了杀心,这样的君王,真的能治理好大梁吗?
萧琢和王弘都明白谢崇对于大梁来说有多重要,他们也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相助,早在苗头出来的时候萧琢就给谢崇去了封信,告知他主动交出半数军权或许能安抚萧临渊,可惜,谢崇不信他,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当一个臣子的忠义变成了愚忠,谁也救不了他。
萧琢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再帮一把,帮了,谢崇依旧可能不信,他暴露的风险会很大,不帮,谢家可能就再也没有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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