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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77)

      薛羽的精神已经快到极限,脑子中乱哄哄地闪过无数纷杂的念头。
    这是他已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即将入睡得前兆,一般情况下,不出五分钟他就要睡着了。
    一个稀奇古怪的想法就在这时,突然从薛羽乱七八糟的脑袋中冒了出来。
    他知道人昏迷的时候肌肉松弛,有可能会发生吞舌的情况。
    既舌头下垂堵住呼吸道,从而导致人机械性窒息死亡,但四舍五入一下,跟打呼噜的原理也差不多。
    可岑殊仰面躺了这几天,薛羽却也没听见对方发出呼吸声以外的声音。
    所以岑殊也会打呼噜吗?这清高如神祇的男人也会打呼噜的吗?
    他就有那么点,想听听岑殊怎么打呼噜诶。
    这想法一从薛羽脑袋中蹦出来,他疲惫的大脑便又重新支棱起来。
    薛羽本来快要阖紧的眼皮猛然睁开,圆溜溜的眼睛滚了滚,唇角勾出一抹坏笑。
    如果他的人形也有尾巴的话,此时那条毛茸茸的长尾巴必定已经悠哉悠哉地在他屁|股后面摇起来了。
    他嘿咻嘿咻地蹭着身|下人的胸腹往上拱了拱,脑袋拱到岑殊脑袋上方,抱着他的脖子摆出一个最容易使力的姿势,舌尖向下探入。
    接连数天几乎不间断的唇舌相贴,薛羽早就没了最开始的新鲜劲。
    大多数时间两人就真的是单单纯纯贴着嘴唇,舌头都在各自好好卧着。
    此时他却学着以前岑殊让他几近窒息的亲法深|吻而下,妄图模拟出某种类似吞舌的效果。
    岑殊本来几不可闻的呼吸声果然如薛羽所料重了几分。
    只是那声音听起来不太像呼噜,而是有点像野兽喉咙里模糊的警示音。
    虽不太像,薛羽还是立马眉飞色舞起来。
    他只想着修仙界没有手机之类的电子产品,不然他就能录一段岑殊打呼噜的声音回头放给他听。
    薛羽扒着人家肩膀刚想再接再厉,突然一阵天旋地转,他只觉得身上一沉,本来朝上的后背不知怎么已贴上了床榻。
    橘色的落日终于肯沉下地平线,将天地间最后一丝光亮也带走。
    晚霞熄灭,天幕变成深蓝色,一轮明月从地平线的另一头缓缓亮起来,洒下一片皎洁的月辉。
    蜡烛还没点上,薛羽只看见岑殊睁开了眼睛,于昏暗房间中亮如两点寒星,正垂垂看向他。
    看了人那么多天的睡颜,薛羽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已经醒了,探入人家喉咙口的舌尖就猛地被顶了回来。
    岑殊压在薛羽身上,单手捏着他的下颚骨与他唇峰相错,有力的舌随即推着薛羽舌尖离开自己的地盘,粗鲁地向他口腔深处压去。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使薛羽猝不及防地唔了一声,下意识急促呼吸起来。
    隔壁房间中本来昏昏欲睡的天欲雪猛地一弹,双手条件反射地捂上了耳朵。
    他浅琉璃珠似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却又瞬间反应过来,赶忙紧紧闭上了。
    他蜷成一团缩在床脚,像只林中受惊的小鹿,看起来十分无辜可怜。
    夜幕降临,整座森林都沉沉睡去,只余下小部分昼伏夜出的动物于林中穿梭时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
    小院中亦十分安静,众人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于是这浩瀚天地之间,只有天欲雪一个人可怜兮兮地被迫当两人的观众。
    那种听起来湿漉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天欲雪捂了一会儿耳朵,突然又狐疑地放开手,凝神仔细分辨了一下。
    本来还有些模糊的声音随着他的动作陡然变得清晰起来。
    神识无意识的探查之下,隔壁房间中的景象也逐渐显现在他脑海里。
    之前一直躺在床榻上的陌生男人此时正压在他大哥哥上方不是之前像条厚被褥一样无知无觉地被他大哥哥盖在身上,而是一只手肘抵着床板,撑出一个可供呼吸的空间。
    而且这人眼帘半垂,定是已经醒了。
    天欲雪愣了一下,听见之前他大哥哥发出的那种细碎的、带着水汽的呼吸声突然变了。
    好像喉咙里堵着什么东西一般,听起来闷闷的,不太像是呼吸,而像是某种隐约的哼鸣。
    陌生人的长发没有束起,连小辫也被编得细条条的,因此从四面八方垂落下来时,便像层帘帐般将两人虚虚笼在一处,让天欲雪探得不是那么真切。
    呼呜
    一声微挑的尾音轻轻响起来。
    天欲雪脸颊腾地红了,他又重新闭上眼睛往床内侧缩了缩,双手死死压住了耳朵,不再探了。
    薛羽本来以为经过这几天没日没夜的贴贴,自己已经对岑殊的嘴唇失去了最开始的兴趣,可对方此时不容反抗地向他亲来时,薛羽发现自己腻味的时间好像还可以再往后推一推。
    原来他不是对岑殊的嘴唇不感兴趣,只是不再想要没有回应的贴贴罢了。
    而岑殊这样主动的来亲,其实他还是,挺喜欢的。
    就是亲的力道有点大了,让他被捏住的下颚骨有点痛。
    薛羽更加喜欢岑殊缓慢地、温柔一点来亲他。
    唇瓣因被润泽而变得比干燥时更加柔软,就好像这个冰雪雕琢而成的冷硬仙君也随之变得温和起来,气氛安详得能让他昏昏欲睡。
    其实岑殊大部分亲他的时候都还算是温和的,但明显此时就不是了。
    凭借薛羽的经验,这人现在不是还没完全清醒,就是又生他气了。
    薛羽勉强睁开眼睛,借着窗外探进来的月色打量面前的人。
    那双寒星般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又暗了下去,漆黑眼眸深不见底,似是两口寒潭,要将人吸进去。
    潭水上亦笼着丝丝缕缕的雾气,于是那双看向他的漂亮黑眼睛也模模糊糊,似是不太清明。
    唔,薛羽心中了然。
    是之前睡熟了,此时盹儿还没醒。
    薛羽艰难地在这么大个儿的一个人和床榻间拱了拱,推着岑殊肩膀想让他快点清醒过来,可还没拱到一个舒服的位置,他却蓦地一僵,表情霎时变得古怪起来。
    岑殊呼吸微热,扳着薛羽的下颚迫使他扬起脑袋继续亲着,动作间没有一丁点温柔的意思。
    薛羽全身僵硬,瞪大眼睛眼皮飞快眨动着,他悄么声息地猛吸口气鼓了鼓肚皮,愣了一瞬,又忙不迭缩了回去,像是想把整截儿腰都缩进床榻里那样。
    岑殊的衣衫落了下来,填进他凹陷的腹部。
    薛羽的双颊刷地红透了。
    其实这是正常男性起床后的正常现象,即使这人是岑殊,那也是个男性;即使现在已经入夜,可岑殊是这时候醒的,就也还算是起床。
    他们的贴贴本来在薛羽看来是没有任何那方面意味的。
    之前无论是在逍遥谷、鸿武宫,无论他们是坐着的、躺在床上的,那就只是在吸戾气、吸灵气,或是薛羽假公济私地偷偷吮一吮岑殊柔软的嘴唇。
    即使薛羽知道这人的某些反应是正常现象,是不清醒中、是起床后,是清高如岑殊也无法控制的反应。
    可这种事情本身就十分具有感染性,当他有了这样的概念时,便不可避免地被岑殊传染了。
    更别提这人还用这样大的力道贴向他,灵力、戾气,夹在在唇舌间不加拘束地灌入,在逐渐跑偏的吸食中缓慢地带上些糟糕的暗示。
    仿佛是感受到薛羽的这种回应,岑殊的动作突然缓和下来,松开薛羽的下颚,略温的手掌覆上他的侧脸,拇指仿佛下意识般在他脸上抚了抚。
    灵力跟戾气如溪水淌到了尽头,消隐不见。但吻并没有停。
    于是薛羽便在这指腹磨蹭间感受到某种温柔的意味。
    他眼睛眯缝起来,脑袋像一笼蒸过头的灌汤包,汤汁馅料破了出来,淋淋沥沥淌了一箅子,里面乱糟糟、热腾腾的。
    其实并不只是脑袋,整座小木屋也好像变成了一只顶大的蒸笼。
    而被拥在新木香味中的薛羽,就是在锅上蒸透的、皮薄薄馅软软的小笼包。
    吃灌汤小笼包很有技巧。
    需要先用筷子将包子轻轻夹起来,在顶部咬出一个小口,嘴唇贴在上面,将里面香甜滚烫的汤汁吸出来喝掉。
    然后再连皮带陷地咬一小口、一小口一小口地将整只包子吃掉。
    他现在就是那只小豹啊不,是小包子。
    他们好像过了汤汁的阶段,岑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始咬他。
    薛羽又开始用这样滚烫的脑袋思考。
    他们住在一起,是师徒、主宠、父子(?)的关系,其实潜意识中薛羽还将岑殊当做室友看待。
    于是在这社会主义室友情的迸发间,他无可避免地真的想起他以前的大学室友来。
    事情起源于一个包浆很厚的颜色段子,如果有一天兄弟突然变成女生要怎么办?
    答曰先让室友尝尝。
    彼时薛羽正趴在单人床上刷视频,闻言随口来了一句:不是女生也能让室友爽一爽啊。
    其他室友先是一愣,随即一只黑手从下铺摸了上来,在薛羽屁|股上揉了一把,怪笑着说:那快奉献出来让室友们爽一爽。
    说完就将薛羽从上铺整个儿拉到了下铺。
    直男之间基起来完全肆无忌惮,平时在教室里搂搂腰摸摸腿,一个人坐另一个人怀里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直男。
    寝室里另外几只牲口也嘿嘿嘿地围了过来,仗直行凶,把他按在床边就是好一顿搓。
    搓完凶手们便各自散回自己床上,大家伙儿继续聊天打屁。
    薛羽知道自己天生某些方面的道德感比较低下,其实比较无所谓直不直弯不弯,他说那句话也确实有几分认真在里面。
    反正大家关系那么铁,都是互帮互助,如果是室友的话、如果是岑殊
    如果是岑殊的话
    其实也,不是不行
    毕竟岑殊抱着他、亲着他的时候,他还是是喜欢的。
    一片混沌间,薛羽嗫嚅道:师、师唔
    这句话出口,像是打破某种壁障的咒语,岑殊突然一愣,磨娑着他脸颊的拇指停了停,从他嘴唇上离开了。
    仙体尘泥不染,岑殊合衣躺了三天,薛羽半点没有给师父换身睡衣让人躺得舒服一点的意识,那身严苛整齐的衣衫反而被他天天调换姿势,折腾得有点凌乱。
    于是此时岑殊撑在他上方,层层叠叠的衣衫敞开来落了薛羽满怀。
    凛冽冷香铺面,领口松散露出他颈根的一小片皮肤,漂亮的锁骨凹若隐若现。
    岑殊微皱眉头端详了他好一会儿,有些犹豫地抹开从他眼角淌出的泪水。
    薛羽此时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哭了。
    为自己将要逝去的童年流眼lui,这在他看来是一件比较丢脸的事情。
    男孩子嘛,就算是让别人爽一爽的那个,在这种事情上也应该洒脱一点,反正大家都不用让对方负责。
    因此薛羽只好抵开岑殊的手指,偏开头在枕头上蹭了蹭。
    岑殊垂首望着他湿润的侧颊,似乎感觉有点难办。
    薛羽确定这人此时已经完全醒盹儿了,海边万里无云月光清亮,便照得岑殊的目光十分清明。
    他醒得时候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完全没有惊慌、没有无措,亦没有任何解释。
    就好像刚刚硌在薛羽肚子上的不是他,而是一条桌子腿。
    岑殊想了一会儿,低下头啄了啄薛羽沾着泪水的睫毛,轻声说道:抱歉,是我来晚了。
    温热柔软的触感落在他眼皮上,薛羽一愣,好半天才想起来岑殊是在回答他那天在拍卖会场时冲人吼的那句你怎么才来啊!。
    这波是眼泪先占领了高地,薛羽瞬间就不怂了。
    他哼哼唧唧阴阳怪气道:没事来得正好,再晚一秒我就死了。
    月光映照下,岑殊漂亮的眉眼似乎微微弯了弯。
    接着他舒了一口气,撑着床榻直起上半身,刚想说什么,却见满背的小辫顺着他的动作往下滑了一滑,一把麻杆儿细的小辫子整整齐齐落在他肩头上。
    岑殊下意识捻起辫梢看了一眼,微凉目光挪到薛羽脸上,刚张开的嘴巴闭上了。
    薛羽:
    他磕磕巴巴道:这个这个我可以解释的。
    作者有话要说:  【平平无奇脖子以上亲亲,求审核放过我吧(双手合十)】
    记者:我们这边非常想采访一下,您之前这么生气,为什么见面后没有惩罚对方,反而还主动道歉了呢?
    岑殊:[撒娇豹豹.gif]
    岑殊:[哭哭豹豹.gif]
    记者:原谅他!!!!【破音
    第86章 086
    这话听起来中气不足,连薛羽自己都觉得心虚。
    于是两人优势一句话的功夫又完全倒转。
    岑殊没有答话,只是撑着他身侧的床榻慢条斯理地坐了起来,颀长手指随意抚了抚领口,再放下时,他身上本来略有散乱的衣衫便已然收拢起来。
    层层叠叠的衣襟将这人整齐裹藏妥帖,绣着金纹的雪白衣领一直交叠到他喉结下面,最后扣上一只浅金色盘扣。
    只不过是瞬息之间,岑殊便恢复到以前那副一丝不苟、清正严苛的样子。
    好像刚刚压着他亲得滚烫的是另外一个不知道什么人。
    岑殊背脊挺直,看向薛羽的表情十分疏淡,只有眉尾轻轻挑着,好像真的在等他的解释。
    然而这样的派头配上一脑袋小细辫,那场景看起来多少有点滑稽。
    这前后转变之快,让薛羽看得目瞪口呆。
    虽然他们还没进行到拔那什么的地步,但这人突然也太无情了!
    他的目光下意识落在岑殊搭衣摆上,后者盘膝而坐,是个标准的入定姿势,双膝之间的布料自然垂落,也看不出什么隆不隆起的。
    薛羽惊疑不定地想着:岑殊不会真的冷池子泡多了,把人泡不那什么了吧?
    他摸了摸自己肚子,不会啊,刚刚真的还挺精神的。
    岑殊将他小动作从头到尾看在眼里,良久,突然叹了口气。
    薛羽被他莫名其妙的叹气惊得一个激灵,直觉觉得这人马上又要说出什么让他不好过的话,下意识打断道:啊这个!这个辫子
    他手在周围一通乱摸,像是想到了什么,拎起床脚的雪豹举到身前隔在他与岑殊之间:其实是他编的!
    有困难就推给大号,反正岑殊一向是很偏袒他这只小宠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