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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应她的是一根青翠竹剑。
刀锋尖锐,迅疾如闪电。
竹剑险险从陈愿颊边划过,斩断她一缕发丝。
又快又狠!
陈愿不敢掉以轻心,她下腰避开剑招,那竹子的主人收势,回过头来,令陈愿怔在原地。
稀薄的月光下,这个人眼睛上蒙着黑布条,系在脑后,只能瞧出他鼻唇标准,下颌线冷硬,一双长眉斜飞入鬓,平添酷意。
陈愿不想欺负一个瞎子。
她清了清嗓子喊道:“陈祁御。”几乎是一瞬,房门从内打开,灰袍僧人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又抬袖擦了擦沐浴后没来得及拭去的水渍,理了理凌乱的僧袍,才故作平静道:“打起来了?”
“差一点。”却是蒙眼男人先开口,音色如其人,同样冷酷。
陈愿已经看出他们认识,遂摆摆手道:“误会一场,你接着洗。”
陈祁御咳了一声,桃花眼微闪,再次控场,互相介绍道:“阿愿小施主,这位剑法超群的公子是暂居室内的贵客,叫莫惊春。”
“莫公子,这位是我义妹。”
陈祁御不愧是经商的奇才,永远控场,永远社交不尴尬。
反倒是叫莫惊春的男人冷冷接茬:“义妹?第十一个?你到底还有多少?”
陈祁御无话可说,终于踢到铁板。
陈愿忍着偷笑,她的目光落在了莫惊春的腰间,与寻常侠士配玉不同,他佩戴的竟然也是一个小铃铛,但似乎不会响。
铃铛有点形似葫芦,尾部缀着细长流苏,成结的方式很特别。
陈愿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眨眨眼睛,记起来了,这位莫公子也算是书中的重要人物,和陈祁御这种男N号不同,莫惊春是《凤命》一书中妥妥的男二。
但因为他的兄弟萧云砚人设太带感,以至于读者没把那小子当反派,反而提咖当成了男二,俗称反派上位。
反正莫惊春和萧云砚是兄弟,谁当男二都一样啦。
——追书时许多读者这样评论起哄。
作者大概也偏爱反派一些,对莫惊春的篇幅描写远不及萧云砚,以至于陈愿没多大印象。
她知道的是莫惊春来自苗疆,天生眼盲,却习得一手无双剑术,是当世年轻剑客里最快的那个。还有,他的母亲和萧云砚的母亲是姐妹,萧云砚要称他一声表兄。
但整本书里都没见那小反派喊过一次,说来奇怪,萧云砚在书中防着男女主萧绥和姜昭在一起,但不防着莫惊春。
你说同样有血缘关系,怎么就区别对待呢?
陈愿看不懂,但大受震撼。
反正萧云砚双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打了个哈欠,想跟皇兄道个别去睡觉,哪知陈祁御也双标,他撵走莫惊春后,把陈愿单独留了下来。
这不太合适吧?
陈愿心里一慌,怕因为自己耽误了皇兄的名声,死活不肯进去,她靠在门板上盯着自己的脚尖,说:“大师,你的那些好妹妹们也三更半夜进你屋里吗?”
陈祁御再次无话可说。
他无奈笑道:“阿愿啊,你长大了,也学坏了。”
第22章
少女唇角挑起一抹笑,淡声说:“跟师父学的。不过皇兄,我情愿你做个凡夫俗子,哪怕桃花多一点。”
陈祁御敛眉,眼底有些寂寥,他该怎么告诉她,红尘俗世里已经没有我想要的了。
年轻僧人随手捡起火盆边的炭烤栗子,热度灼伤指尖,他剥开后抛到了外面,说:“进来坐。”
陈愿没有回头,扬手稳稳接住后丢进嘴里,栗子鲜甜软糯,是记忆里她和皇兄上房揭瓦下河摸鱼时熟悉的味道。
陈祁御又把那枚铜钱吊坠扔了出来,陈愿借着月光一看,原本已经发白的红绳换成了新的。
她戴回颈间,半开玩笑道:“要是跟你比邻而居,就什么都不用操心了。”
陈祁御的心微乱,他轻轻转动缠在腕间的佛珠,说:“不如留在寺里,这儿适合养老。”
陈愿附和:“皇兄放心,你等我,我经常熬夜,头发掉光就出家。”
陈祁御摇头笑了笑,他的小妹妹总是语出惊人,从前还劝一位读不起书没有出路想来出家的少年,说什么“不读书怎么行?搁现代,佛不渡本科以下。”
他没听懂,但觉得有意思。
陈祁御自幼博览群书,也踏遍山川河海四处经商,所见所闻已非常人可比,却还是读不懂一个小姑娘。
读不懂就会好奇,好奇就会被吸引,而后经年累月形成心结,纵然侍奉佛祖常念心经也无法解开。
他摩挲佛珠,对抬头望月的少女说:“阿愿,能和我说说萧绥吗?”
陈愿的眼皮忽然一跳。再次从旁人口中听到萧绥二字,她还是做不到彻底释然,却也不会再起波澜。
少女的语气很平静:“怎么了?”
陈祁御转身,又从袈裟袖口里掏出一封信件,说:“南萧的绥王殿下来信,是写给师父的,但你知道他从不理俗事,寺中的信件都是我在处理。”
陈愿颔首,又听他说:“绥王向师父提了三件事,其中两件关于你。”
少女的瞳孔微微放大,僵在原地。
陈祁御稍一挑眉,接着道:“他请师父照看萧云砚,此为其一,又拜托师父替你看看沉疴,最后是花重金想要我手里的宝|剑,你知道,那剑轻薄,不适合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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