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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祭司巫尧之死, 苗疆动乱,都与小微脱不了干系。
她看似率真单纯, 却在暗地里推波助澜,何尝不是厉害角色?
萧云砚倚靠在窗边,长睫垂下阴影,在细碎的日光中做出决定。
“阿愿, 我想让她做新任族长。”
陈愿不解:“蛊王不是在你体内吗?”
萧云砚拨动腰间铃铛,在清响中应道:“我不打算再回苗疆,可以蛊虫渡让。”
“你的意思是把蛊王渡让给小微, 由她守护苗寨?”
“正是。”
陈愿垂眼, 哪有人舍得把蛊王这样的宝贝拱手相让,尤其是萧云砚这样一个深谋远虑的人, 她不太相信他的说辞,但没有追问。
她尊重他所有的决定。
难不成还逼着他当族长吗?
陈愿轻转茶杯:“那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准备去哪里?”
萧云砚想了想:“就这几日吧。我想陪你去一趟空隐寺,一来……”他嗓音微涩:“我想替高奴和玉娘诵经超度,二来也见见你的师父,和他说说我们两个的事。”
意思很明确,见家长。
陈愿微弯唇角:“你是想跟我师父要个名分咯?”
萧云砚骄傲起来:“不然呢?至少要得到你那边长辈的许可吧,我这边倒好说,等回金陵后,我会想办法同姜太尉解除婚约。”
陈愿抬眼:“怎么说?”
萧云砚含笑:“就说——姜家的小九,非我所愿。”
只有你,是我此生唯一所愿。
陈愿眼角稍扬:“萧云砚,我会告诉师父……”她眸底柔情似春水,笑道:“告诉他,不用算我的姻缘,答案就是你了。”
她站起身,在少年微愣的神情中,轻快道:“我去给你做午膳。”
“好。”萧云砚低下头,他伸手点了点唇角,那里无意识上扬。
一年四季,两人三餐。
饭后,陈愿开始收拾行囊,她的行动力永远迅速,好似不想浪费一点点时光。
收拾到一半,陈愿还特意去通知了姜昭和莫惊春。
他们的关系悄然拉近,一起坐在高高的树屋上,共赏夕阳晚霞,那副未完的画终于是绘完了,在姜昭的要求下,放弃了水墨工笔,而是带上了色彩。
莫惊春也没舍得把这幅画烧给泉下的父母,他只是带着画像到山上的墓碑前,举了好久,似乎在炫耀一样。
唯一可惜的是,他再也当不了世间最快的剑客,哪怕日复一日练习,这副靠噬魂蛊强行救回来的身子也远不如从前灵敏。
但可惜总比遗憾好。
莫惊春没有对姜昭产生怨怼,反而开解她,说感谢夕阳还肯照耀在他身上。
姜昭心中始终有愧,不知如何弥补,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莫惊春身边,给他讲世间万物是什么色彩。
她是天生的画师,对颜色的敏感度很高,形容也很文雅,群山是深黛色,雨后苍穹是天青色,碧瓦朱檐,红墙白雪。
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万水千山,也让莫惊春生出对人世间的眷恋,能够以这种方式继续存活下去,哪怕半人半鬼,没有呼吸体温,无需饮食起居。
但至少还活着。
活着就能一点点变好。
陈愿不忍心打断他们,说明来意后就重新回到树屋,继续收拾。
她看向窗边,本该在那儿处理苗疆事宜的少年不见了身影。
或许是去找小微了。
她没有理会,又翻出一块红绸布,将萧云砚前前后后送给她的东西妥善收起来,包括耳坠,梳篦,还有一只银质的小兔子。
陈愿的生肖正好属兔,她也是不舍得吃兔肉的那类人。
萧云砚从前是不忌这口的,后来听她说了,再没吃过兔肉。
陈愿不知不觉扬起微笑,心想该回什么礼,以对得起他这份深情厚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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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在云间翻涌,暗金色的光洒落在苗疆随处可见的树屋上。
萧云砚轻轻搁下茶盏,对立在桌旁的小微道:“先坐下吧。”
“是,少族长。”小微的眼神有些闪躲,连坐姿也小心翼翼。
萧云砚眉梢轻挑,毫不避讳道:“我知道巫梵是假死,他被你囚在暗室,不见天日也是一种结果,我可以不过问。”
小微猛地抬起眼睛,而后又释然笑道:“果然瞒不过少族长。”
“难怪蛮月生前总说,少族长是这世间难得有大造化之人。”
萧云砚摇头笑笑:“我哪有那样好的命数,只是推己及人,能理解你的喜欢罢了。”
他说:“倘若阿愿也犯下弥天大罪,我自然不会将她交给别人处置,而是想尽办法将她藏起来,护下来,甚至不惜演场假戏。”
“小微,这不算错,人之常情罢了。”萧云砚淡然抬眸:“可是,你不能再心软,也不能再放他出来,那么多条人命债……他的确不配见到每天的太阳,也活该只有方寸之地作为囚牢。”
小微郑重起誓:“少族长放心,神明在上,倘若我违背诺言,必不得好死。”
萧云砚轻叹一声,揶揄道:“倘若我是那魔神,真要被你们烦死了,谁都拿他来立誓,他就不能歇两天吗?”
小微讪讪一笑:“少族长,巫梵是个花心的性子,我又善妒,肯定会好好拿锁链栓着他,不给他出去招蜂引蝶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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