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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陆停在书房的门口,上前敲门,阮吟霄在里面应道,“什么事?”
    “少爷,小姐来了。”
    里面的人明显是有些意外,停了一下才说,“让她进来。”
    裴凌南推门进去,闻到一股很浓重的药味。坐在书桌后面的那个人,正仔细翻看桌上的文书,头也没有抬。上次见到,他的脸色是苍白的,这次见到,却是极为红润,甚至红得有些过了头。
    “裴凌南,你是真没把本相放在眼里。本相命你不要出门,你却屡屡违反。”
    “我……我有件事情问问你。”
    阮吟霄抬起头来,“什么事?”
    “刑部关起来的那个南朝的细作……跟你有没有关系?”
    阮吟霄的眉头皱了一下,不答反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只想知道你对那个细作了解多少,而你打算用那个细作干什么。刑部尚书刚正不阿,不可能是你的人。但这件事情现在由太后接管,你跟太后是那种……关系,所以你肯定知道什么,也容易做些什么。”
    阮吟霄扯了扯嘴角,“你觉得本相会拿那个细作干什么?”
    “用把通敌叛国的罪名加在宁王。”
    阮吟霄的手顿了一下,口气里有一丝嘲讽,“我阮吟霄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这就是你跟我朝夕生活了六年的结论?”
    “我心里的阮吟霄早就已经死了。而你,是当朝的丞相,太后的情人,我们毫无关系。”
    “死……了?”阮吟霄重复几声,忽然仰天大笑,“死得好!既然死了,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出去!”
    裴凌南咬牙,转身想走,但是记起宁王的话,又强忍下夺门而出的冲动,低声说,“我求你,不要插手这件事,可以不可以?”
    阮吟霄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裴凌南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凭什么求我,又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以为,你是谁?”
    他这句话,深深地刺痛了她。好像又回到那个下大雪的夜晚,他到别院里面找她,一句话不说,就让老陆给她收拾东西。她哭泣,哀求,他的脸却像是被定格一样,波澜不兴。最后她什么都没有拿,就从府里跑了出去。因为她所有的,都是他给的。他决定把她赶出来的那一刻,她就已经一无所有了。
    裴凌南一步步往后退,一边退一边说,“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你用六年时间养的一条狗吗?就算是畜生,也有感情的。你有没有想过丧家之犬是什么感觉?你有没有想过被自己最喜欢最崇拜的人伤得遍体鳞伤的感觉?你有没有尝试过被一个人宠到天上又瞬间把她摔到地狱去的感觉?没有!你统统没有!在你眼里,我连一条狗都不如!”
    脸上的泪水,像是绝了堤一样,怎么也控制不住。她内心好不容易掩藏起来的伤疤,此刻又被剥开,血淋淋地敞开给他看。她在他的面前如此卑微,卑微得像粒尘埃。
    她一直往后退,没有注意到身后是一个很高的书架,架上摆放着一个花瓶。等阮吟霄察觉的时候,她已经撞在架子上,花瓶掉落。阮吟霄几乎是扑过去的,但那花瓶还是重重地砸在她的头上,顿时鲜血淋漓。
    “小南?小南!”他迅速地把她抱起来,惊惶地冲出门。老陆吓坏了,“少爷,出了什么事?!”
    “备马车!马上备马车!”他吼道。
    马车飞奔向最近的医馆。阮吟霄抱着裴凌南,为她擦拭伤口,“你忍一忍,再忍一忍,马上就到医馆了。”
    裴凌南的意识已经开始变得模糊,喃喃地重复,“不要赶我走……求求你……”
    阮吟霄紧紧地抱着她,在她耳边几乎哽咽,“好,我不会赶你走,你永远都会留在我身边,永远。傻丫头,你不是一条狗,不是。”
    到了医馆,阮吟霄把裴凌南抱下马车,径自冲了进去。
    大夫一看这阵势,吓坏了,“这位客……客官……”
    阮吟霄喊道,“马上给她治伤,否则我要你的命!”
    大夫吓得魂飞魄散,立刻停了手头所有的事情,让医馆中的伙计把裴凌南抬到里间去看伤了。
    过了一段时间,大夫从里间退出来,“幸好伤得不是很严重,送医又及时,好好地修养,应该就没有大碍了。”他看了看阮吟霄的手背说,“客官……你你的手……”
    “不要紧。”阮吟霄已经恢复了一些理智,冷静地说,“今天,你没有看见过我。否则你的全家,都会在上京城里消失。”
    大夫张大嘴,连忙跪了下去,“饶命啊!”
    “待会,我会叫人告诉你一个地方,你派人去那里传话,就说他们家的少夫人在你这里,让他们来接,听明白了没有?”
    “明……明白了。”
    阮吟霄起身站起来,一个踉跄,差点没有站稳。大夫连忙上前来扶住他,叫道,“客官,你在发热!我给你把把脉吧?”
    “不用了,你只需好好照顾她。”阮吟霄无力地摆了摆手,向门口走去。
    大夫无奈地叹了口气,又转到里间忙去了。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裴凌南都觉得头疼欲裂,浑身一阵冷一阵热,甚是煎熬。她的脑海中有很多的片段,有时是一个午后,有时是一个夜晚。画面里总有一个少年和一个小姑娘。
    她想看清楚他们在干什么,但总是模模糊糊的。然后,她慢慢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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