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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一半,翁怡君的痛症发作,双手捂着疼痛的地方,翻倒在地上。裴凌南大惊,忙把她抱起来,惊慌地冲门外叫道,“有没有人在外面?快来人啊!”
翁怡君牢牢地抓住裴凌南的手,“求你……陪在他的身边,成为他的力量……今生,你是明月流金唯一的主人……我……我其实真的很嫉妒你,凌南……因为我一直望着的那个男人眼睛里只望着你一个人……他……他把你私藏在心底,甚至觉得说出口都会伤害到你……”
“皇后,皇后!你振作一点!”
内官闻声跑进来一看,吓得魂飞魄散,匆匆去景福宫的正殿叫来了医官。
裴凌南看着翁怡君被抬走,叫住医官,“大人,皇后娘娘的病情究竟如何了?”
医官警觉地盯着裴凌南看了几眼,摇了摇头走了。
裴凌南心事重重地走到景福宫的正殿门口,忽然想进去看一看赵显。可是内官把她挡在门口,说什么也不让她进去,“皇上现在危在旦夕,我怎么能让你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进去?走走走,再不走我就赶人了。”
“这位大人,你说皇上危在旦夕,是怎么回事?!”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怎么还不走?”内官推裴凌南走,裴凌南还想再说些什么,身后忽然响起一声呵斥,“放肆!还不放开!你知道这是谁吗?”
她转过头去,看到沈括正走过来。内官连忙敛了嚣张的神色,毕恭毕敬道,“将军。”
沈括不看内官,只是盯着裴凌南,“你是来看皇上的吗?我要确定,你不是来要他的命,我才会让你进去。”
“我……”裴凌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是低下头。
“跟我进来吧。”沈括在前面带路,内官和禁军们纷纷退开到两旁。裴凌南跟在沈括的身后,觉得脚踩在一片虚无上。正殿的药味浓烈得刺鼻,是一种会让人窒息的苦味。医官和宫女跪在龙帐前伺候着,每个人面上的表情都很严峻。
“这几年,九死一生,现象重重,皇上受了许多伤,其中还有几处很致命,导致身体每况愈下。那夜与你分开之后,你走得决绝,皇上却口吐鲜血,晕厥在地。明月流金对他意味着什么你不知道吗?你怎么可以……你……”沈括摇了摇头,说不下去,挥手让医官和宫女全都退出去。
“我不知道我这样做是错是对,只希望你看在你们曾经的情分上,手下留情。否则,在他死于政敌的屠刀下之前,会先死在你手里。当年,是我敲昏了他,制造了火事,强行把他待会南朝的,要怪,你就怪我。他怕北朝的皇帝和太后发现他的身份,从而伤害你和孩子,只能小心翼翼地打探你们的消息。他已经尽了他所能尽到的最大努力,他的人生,从来就由不得他自己选择。”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立昭王为东宫吗?因为他宁愿把老虎养在自己的身边,也不愿你们的孩子和你卷进这么危险的漩涡里面来。是,他思念你们,日日夜夜盼望能跟你们一家团圆。可哪怕是这次,他假公济私地要求你出使南朝,也从没有想过要把你留下,要把孩子从你身边夺走。他要的,只是亲眼看看你们,看看你们好不好,他甚至都不敢奢求自己的儿子喊自己一声爹!”
沈括伸手擦掉老泪,也退出了宫殿。他从小看着皇帝长大,皇帝心里想什么他最清楚。皇帝要是知道他和皇后所做的事情,一定会怪他们。可是他再也看不下去了,他不想让皇帝一个人,把所有的苦和痛都承受下来。
裴凌南上前,缓缓地掀开龙帐。赵显一动不动地躺在龙床上,脸上盖着那个毫无生气的银色面具,双目紧闭。她伸手把那个面具拿下来,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只是苍白得好像随时会在人间消失一样。她伸手抚摸他脸上的每一寸地方,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流光,这五年,你过得好不好?对不起,我又问了一个傻问题。可是你知道吗?当我看见你站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有多么感激老天,让你还活在这个人世间。所以醒来好吗?不要再让我的美梦破灭。”她想要握他的手,却发现他手里紧握着明月流金,上面还有几滴干掉的血珠。
她把脸埋进他的手心里,“沈流光,你是天底下最傻的傻子!而我这个笨蛋,居然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你……所以,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把你害成现在这样。”她痛哭起来,泪水不断地落进他冰凉的掌心里。
过了一会儿,他的手指竟然动了动。
“流光?”裴凌南着急地倾身察看,见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花事四十一
赵显看到眼中模糊的影像,口中干涩,轻声说道,“不是告诉你回寝宫去吗?自己还是病人。”
裴凌南愣住,而后慢慢地站起来。她的双眼暗沉如同夜里的大海,心像是无底的深渊。
赵显眼中的影像还是模糊的,他本能地认为那是翁怡君,便唤道,“皇后?”
裴凌南苦笑了一下,好像忽然从一场梦中醒了过来,转身掀开龙帐走了出去。
沈括一直守在门口,他看到裴凌南出来,忙问,“皇上还好吗?”
“好像醒了,你进去看看吧。”
沈括大喜,正要进去,忽然又停住脚步,“凌南,你……”
“我先回去了。麻烦你转告皇上,北朝使臣希望他早日康复,共商边境贸易一事。”裴凌南行了下礼,不等沈括再说话,就大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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