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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相和太师已达到目的,也深知老虎的牙不是总能拔得顺利,便乖乖地退出去了。
赵显唤内官去请玉翩阡。
内官去了足足半个时辰,才灰头土脸地跑回来禀告说,玉翩阡不在宫中的掌乐司。掌乐司的人为了即将到来的琼花宴而忙得人仰马翻,首席乐官却不见人影,这着实有些新奇。
“掌乐司的人没说玉大人去哪里了吗?”
“说……说了。”
“你倒是一口气说完,别吊朕的胃口。”
内官犹豫了一下,“好像说是去……赏花楼饮酒,醉倒在那儿了。”
赵显更稀奇了。众所周知,玉翩阡从来不逛烟花之地,他自己长得好看,庸脂俗粉便也都看不上。整日里粘着越香凌,所以南朝才会传花之君子和花之洛神,是一对龙阳。
“罢了,你去传指挥使。”
“恕奴才直言陛下,指挥使好像也去赏花楼了……”
赵显这下是有些震惊了。难道赏花楼近来有了什么国色天香的头牌?居然能把这两尊大佛请动,可真是稀罕事儿了。
赵显正在沉思,裴凌南从殿外急急忙忙地进来,喊了声,“流光!”待看到殿上站着内官之后,连忙又站定,向赵显行了个礼,“见过皇上。皇上,光儿昨天说要去玉大人那儿玩,结果到了今天也没回来。臣……妾刚刚去了掌乐司,玉大人好像不在那儿?”
赵显一听,这还得了?这个胆大包天的玉翩阡,不会把他儿子拐到赏花楼那种地方去了吧?!
裴凌南见他脸上的神色变化多端,担心地问,“皇上?”
赵显对内官说,“你去准备一下,朕要出宫。”
裴凌南被景福宫的宫女收拾了一番,就变成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哥儿。而赵显则打扮成一个年轻富贵的公子。裴凌南心里颇不平衡,但没办法,人家是皇帝。她这个小人物,不当跟班儿,还能做主子不成?
上了马车,赵显才把脸上的面具拿下来。
他对裴凌南笑了笑,“委屈你了,凌南。”
“委屈倒不委屈,只是我们这是去哪儿?”
“去找儿子。”
“光儿在宫外么?”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跟玉官和子襄在一起。”
裴凌南这几日,常听赵显提起子襄,便知道那是越香凌的字。而赵显通常喜欢称玉翩阡为玉官。他这寂寞的皇帝生涯,若是没有这儿美的陪伴,估计会度日如年吧。
“流光,我一直很想问,你为什么不把面具拿下来?现在应该不用再顾虑你的脸了吧?”
赵显笑了一下,“并不全是这样。我的脸,对于很多人来说,是崇光皇帝的标志。同时也有一种奇特的凝聚力。他们之所以相信我,一半是因为我的能力,一半是因为我的特别。他们相信我不是普通人,能给这个国家带来福气。所以,在政局没有稳定以前,我不想破坏这样一种信仰,仍旧恬不知耻地占着花之国色天香这个名号。”
裴凌南叹息,“那日我在集英殿,看到了你少年时代的画像。翁大人说那还不能画出你七八分的神韵。可光是那只有七八分的神韵,就把光儿给比下去了。不瞒你说,我一直觉得光儿已经长得够好看了。连阮吟霄都这么说。我还以为是上辈子积了德,原来根源在你这儿。”
“原来你也这么肤浅,喜欢一副皮囊。”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裴凌南握住他的手,“不过现在这样也很好,虽谈不上国色天香,却很安全。至少没有女子会觊觎你。”
“堂堂一国的礼部尚书,还怕女子觊觎么?我记得那个泼辣的秦书遥,可也没在你这儿讨到过半分便宜。”
裴凌南没好气,“你还惦记着人家呢?告诉你,她早晚是楚家的。”
沈流光笑着摇了摇头,换了话题,“我听说楚大人一直被承天太后逼婚,可是到如今都还未婚?”
“这事儿说来话长了。当初楚大人自己跳了书遥相亲,可是两个人一言不合,在醉仙楼差点打了起来。后来书遥故意捣乱,把楚大人的几次相亲都弄黄了。可能在打打闹闹中相互有了感情吧,可楚大人的个性你知道,最怕什么责任和束缚,所以现在还躲着人家。”
“阿斗的性格和玉官有些像,所以我挺喜欢他。”
裴凌南支着下巴说,“你啊,可曾有过真心厌恶之人?就算是宁王赵康之流,你也不会全盘否定吧。仁心有仁心的好处,不过处事太过温和,不利于清除脓疮。脓疮长在身上,总不见得会舒服,搞不好哪天还要因为这伤口,没了一条腿或者胳膊。”
赵显抱拳拜了拜,“谢裴大人赠言,下官铭记于心。”
“你少贫嘴,快说现在是去哪儿。”
赵显意味深长地笑,“赏花楼。”
裴凌南初一听这名字,就又不好的预感,真到了马车停下来,这不好的预感就被印证了。穿的姹紫嫣红的姑娘,沿街招揽着顾客,一个上了年纪却风情万种的女人,径自上前来挽住赵显的手,“唉哟公子,您这口味真特别,上青楼来,还带个女眷?怕我十三姨给不起您好姑娘?”
风尘女子,阅人无数。宫女的手再巧,也掩饰不了雌雄。
赵显很坦然地说,“舍妹刚来金陵,想要到这最有名的赏花楼见识见识,不知十三姨你这个大美人儿,肯不肯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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