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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又来了?你很闲吗?”
“喂,女人,这个府里除了你,别的下人都死光了是不是?”
秦书遥一如既往地跟他斗嘴,只不过两个人吵着吵着,都会突然安静下来。毕竟现在国难当头,前路未知,这样还能平平安安地活着的日子,以后不知道还有多少了。
楚荆河问,“凌南怎么样了?”
“不好,一直没怎么说话。好像又回到了那年,她知道沈家父子死之后,意志消沉的日子了。”
“我呸,你会不会说话?”楚荆河皱眉头,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纱布,“出去出去,你个乌鸦嘴。”
秦书遥被他推着往门口走了两步,忽然停住,“荆河,我是说如果,崇光皇帝不能死里逃生,南朝换了皇帝,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躲在这里吧?我现在很担心我哥和丞相他们。”
楚荆河愣了一下,看向秦书遥柔弱的背影,然后换了轻快的口气,“你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你以为阮吟霄是吃软饭的?新政是搞来玩的?崔不惑李元通他们再怎么了不起,最多也只能弄走一半的兵马!南朝说北上就能北上吗?赵康这是谋权篡位,民心根本不支持他!”
“大家都会平安的吧。”秦书遥小声说了一句,就出门去了。
“爷爷的。”楚荆河把手里的纱布丢在一旁,有气无力地躺回床上。他本来觉得事态没有太严重,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可是被这个死女人一说,他心情怎么就忽然沉重了呢?
老宅有座佛堂,裴凌南发现了以后,就一直跪在观音像前面,手拿念珠祈福。她嘴里翻来覆去的就两句话,希望所有人都好起来,希望所有人都能平安地回来。一天过去了,越香凌并没有如约来到姑苏,赵显那边也没有任何的消息。她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娘。”沈阡陌走进佛堂,站在裴凌南的身边。
裴凌南睁开眼睛,扭过头看她,“阡陌,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沈阡陌跪在裴凌南身边的蒲团上,虔诚地向菩萨拜了一下,“裴大在发疯,我就来陪娘了。娘啊,你知道双双在哪儿吗?”
“我一直没见过她。你刚刚说光儿怎么了?”
“他突然说要抄心经,又要抄劝世贤言,又说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又在桌子上涂涂画画。反正他现在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弄得我心烦。”沈阡陌淡定地握住裴凌南的手,从容地说,“娘,你不要太担心了,大家都会平安无事的。”
“可是阡陌……你鞋子穿错了。”裴凌南不忍心地说,“耳环也不是一套。”
沈阡陌惊讶地低头,发现自己左边鞋子是红的,右边鞋子是紫的,又伸手摸了摸耳环,一个圆的,一个方的。她顿时有些窘迫,匆匆地起身出去了。心烦意乱之下,果然频频出错,还被自己的亲娘撞破了。
裴凌南摇了摇头,继续祈福。
耶律齐在寝宫中走来走去,少年皇帝多少因为阅历的原因,对即将发生的事情忧心不已。总管郭承恩跟在他的身后,走走停停,待耶律齐一个转身,刚好跟他撞了个正着。
“郭承恩,你干什么呢!”
“皇上息怒。老奴只是想提醒您该用午膳了。”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都火烧眉毛了!”耶律齐烦躁地坐回龙椅,拿起桌上的一份奏折,随手一翻,顿时就恼怒了,“你看看,你看看这些见风使舵的大臣,国家的粮食白养了他们!”
郭承恩连忙跪在地上,“皇上请息怒!犯不着跟这些人生气。”
耶律齐瞪了他一眼,脸色放缓,“丞相呢?”
“一直在和秦参政商量对策,几天没合眼了。”
“走,我们看看去。”
耶律齐移驾到阮吟霄办公的地方,停在门口的时候,郭承恩刚要高声喊一句“皇上驾到”,耶律齐听到里面安静,就挥手阻止了郭承恩。他独自一人跨入屋内,发现秦立仁躺在榻上,阮吟霄伏在案上,别的官员也是七七八八地横躺着,坐伏着,案上的烛火都没有熄。
耶律齐走到阮吟霄的身旁,拿起他面前的一份奏折模样的东西仔细地看了起来。看完之后,又放回原地,只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轻轻地披在了阮吟霄的身上。他不发一言,又轻手轻脚地出去,还吩咐随行的侍从一律不准弄出声音。待走了老远,郭承恩才说,“皇上,看来大人们都累得不轻。”
“是啊,朕才是这个国家的皇帝,朕无能,才让丞相操劳至此。郭承恩,你去把烟云十六州的地图弄来,顺便把那一带守将的名单拿给朕过目。”
阮吟霄梦见了一个场景,他深夜经过府库,见里面灯还亮着,就进去看了看。
裴凌南伏在案上打瞌睡,她面前摊开着很多本书,显然是因为太累而睡着了。
他走过去,看到一张白纸被她压在身子底下,只在最右边写了几个字。他这才想起来,这是她写了很多天都没有写好的那份文书。
他本来要回家了,这下在她身边坐下来,拿过她桌子上放着的那几本书翻看了一下,随即摇头。要点都没掌握到,书都选得不对,哪里能写出好的文书来?他皱眉看了看呼呼大睡的女孩子,论起天赋,她真的是有点差强人意,他当初会把她弄进吏部,完完全全是看中了她眼睛里的那股斗志。
不过人无完人,他不能太苛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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