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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语气淡淡的,仿佛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再无从前的关切和情意。
柳芝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她蹲下,攥住被褥,仰头注视着青葙,问:
“殿下,您同太子殿下究竟是怎么了?”
李建深方才烧画的时候,她听见青葙说什么‘我就是这样喜欢他’,听得她一头雾水。
这个‘他’指的是谁?太子妃喜欢的人不应当是太子么?难道还有旁人?
还有她如今对太子这样冷淡的态度,仿佛一夕之间变了一个人一般……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葙的手刚上过药,里头是凉飕飕的疼,她吹了吹,缓声道:
“没什么,只是做了一场梦,该醒了而已。”
她和李建深互相将对方当做旁人的替身,也算是互不亏欠。
外头响起动静,是宫人们进来,要拿李建深留在这里的一些衣物和平日里用的东西,顺便将一应笔墨纸砚搬走。
青葙叫住她们:“等等。”
她让柳芝将床下的那只箱子拉出来,然后褪下脖子上的那只玉坠,放了进去。
“将这些替我还给太子殿下。”
宫人们面面相觑,柳芝有些不解:“殿下,这可都是太子殿下的赏赐,还有那玉坠,是太子特意送给您的礼物,焉有退回去之理?”
太子妃一向珍爱这些东西,不是贴身戴着,便是放在箱子里妥帖保存,不肯损耗分毫,怎么忽然又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要送回去?
青葙将被褥裹得更紧,说:“照我说的做就是,这些东西,其实,我本来就不喜欢。”
柳芝还未从惊愕中回过神来,那些宫人们已经上前将箱子搬走。
待寝殿又重新静下来,这是,青葙又道:
“好姐姐,往后太子不会来了,我这个太子妃怕是也当不长久,你和樱桃再在我这里呆着,也没什么前程,与其将来跟着我受苦,不如好好再择一条好路。”
“若是还想待在宫里,便去五公主那里去吧,她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不会亏待你们,比跟着我好,若是不想,那我便求了太后,送你们出宫,你们在外头都有父母家人,不得已才进了宫来,如今正好出去,与家人团聚。”
柳芝听着她有条不紊地安排她同樱桃的去处,只觉得心惊。
不知为何,她竟有种青葙在提前安排后事的错觉。
她猛地跪在脚踏上,头回不顾规矩地抱着青葙哭起来。
“不!奴婢哪儿也不去,殿下,无论您和太子究竟发生了什么,都别赶我走——!”
青葙将下巴枕在她的肩膀上,轻轻蹭了蹭。
“我也想一直跟你们待在一块,平日里,咱们还跟从前一样踢毽子、挽花绳,春天到了,就去放风筝,秋天摘果子吃,冬天凑在一起打雪仗。”
“很想,很想。”
可是老天爷,好似并不打算给她太多的时间。
或许,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十分脆弱。
此刻,她分外想念关东,想念福伯,想念……阿兄。
她想回去了。
青葙闭上眼,将自己整张脸埋进柳芝的怀里,不愿再起来。
第44章 妾是来求殿下和离的
李建深身为储君, 竟然伤了脸,自然是大事,但冯宜知晓其中的轻重, 不敢声张, 只连夜悄悄叫了御医过来。
然后又以李建深多日劳累,感染风寒为由亲自到李弘处替李建深告假,免得明日早朝被人瞧出来, 到时候又免不了风言风语。
李弘还在为除夕那日李建深的行为生气,加之又知晓了他在大理寺差点掐死李纪元的事, 见了冯宜,自然是没什么好脸。
“风寒?”他冷笑一声,“咱们太子的本事通天,谁都不放在眼里,还会怕一场小小的风寒?”
冯宜跪下,老老实实挨了他一顿训, 态度十分恭敬。
“回陛下, 太子殿下确实是病了, 俗话说, 人吃五谷杂粮,哪里有不生病的, 前些时日的事, 太子一直想给您回个话, 又怕您不愿见他, 整日里忧心忡忡,他又一直劳累,如今被寒风一吹,自然就倒下了。”
冯宜怕李弘不为所动, 便又道:
“过段日子,便是昭贵皇后的忌日,殿下是想早日养好身子,好等着日子祭拜的,陛下瞧在殿下一片孝心的份上,便消消气吧。”
说完,便重重磕了个响头。
李弘自然不信李建深当真会在私下里反省,但听见他提及发妻,他的面容到底有了些许松动。
他由着宫人替他擦了脚,拜了拜手:
“去吧,朕也不求他有多孝敬朕,只求他安分守己些,便是朕的造化了。”
说完,便轻咳了两声。
冯宜知道这是准了,不禁在心中松了口气,又说了些李弘爱听的话,便出去了。
李弘见他走了,才对着给自己梳头的孙冒严道:
“去查查出了何事。”
……
冯宜回到承恩殿的时候,正遇见站在外头的御医署署丞,他奇怪道:
“大人怎么不进去?”
署丞见他回来,如同见到救星,忙拉着他到一旁廊下小声道:
“冯大伴您可回来了,哪里是我不想进去,我这是半只脚刚踏进去便被太子殿下叫人给轰出来了。”
冯宜既叫了他来,那便是太子身子有恙,可如今这样的情况,到底是看还不看,他也没个主意,只能等冯宜回来同他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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