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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公主不在长安,等过几日她回来, 你们便到她那里去吧。”
她要回关东,那里乃是苦寒之地,自然不能再带着她们,让她们跟着她去受苦,更何况……
青葙垂下眼帘,她连自己还能活多长时间都不知道。
何必给她们徒增伤怀。
樱桃哭得更狠,柳芝也跟着悄悄红了眼眶。
“那殿下还去参加王大人的寿宴么?”柳芝抬手抹了抹眼角,沙哑着声音问道。
青葙点了点头。
她虽急着回去,但她也知道,李建深是太子,他们两个和离一事怕不是三两天能办成的事,需得等到李弘首肯下旨,再将她的名字从玉蝶上除名,才算完事。
这个时间,足以留给她回去一趟给王植贺寿,他是她的生身父亲,临走之前,总得见一面,尽尽孝道才是。
青葙又在梨园里走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疲累,带着樱桃和柳芝两人回了东宫,躺下不多久,就在睡梦中听见外间响起一阵骚乱。
青葙坐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下榻,披上外裳往外走,一只脚刚踏出殿门,便微微一愣。
李建深正往她这里走来。
他的脚步微微有些踉跄,眼神也难得一见的没有了方才在梨园的清醒,反而有些迷离。
很显然的,他喝醉了。
柳芝和樱桃在起初的惊讶之后,因着规矩上前去扶他,均被李建深推开。
李建深脚步停下,站在廊下,仿佛在等着青葙过去。
青葙将衣裳穿好,方才走过去,行礼道:“殿下,您走错地方了。”
他应当回他的承恩殿去。
然而李建深却仿佛全然没听见一般,她的话音刚落地,便被他整个人搂在怀里。
他身上的酒气掺杂着丝丝龙涎香扑面而来,微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青葙微微一怔,随即下意识地去推他。
李建深收紧手臂,丝毫不叫她挣脱,口中念道:“别动,阿葙,别动。”
他甚少这样亲密的叫她。
此刻,青葙已经确定李建深怕是有些不清醒,也就没有再推拒。
见她终于不再拒绝自己,李建深方才将脸埋在她的肩膀上,闭上眼睛,不住将手臂收紧。
众宫人们看着这有些诡异的一幕,不禁大眼瞪小眼。
特别是柳芝和樱桃,更是吃惊。
她们已经全然弄不明白眼前的情况了,上午太子殿下方才答应太子妃和离,此刻却满身酒气的专门到丽正殿来,将太子妃在大庭广众之下抱了个满怀。
往常都是太子妃追着太子跑,处处照顾讨好他,如今却好似反了过来。
她们两人互看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小的震惊。
青葙见一直站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于是只能推了推李建深,妥协道:
“殿下既然不回承恩殿,那便进去吧,再在这里站着怕是要着凉,妾叫人给您端碗醒酒汤来。”
李建深听见这话,方才将手臂松开,轻声道:“你不是要同我和离么,做什么还要关心我?”
青葙想说那不是关心,只不过是作为太子妃最后应尽的一点责任,但见宫人们都在场,话到了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只道:
“殿下还是先进去吧。”
她将李建深一只手臂架在肩膀上,扶着他进殿。
李建深许是醉糊涂了,一直抱着青葙,不愿意从她身边离开,青葙无奈,只得接过解酒汤,一勺一勺地喂他。
李建深的眼神迷离中带着一丝深邃,手摸着她的脸道:
“你说,什么样的妇人最是狠心?”
青葙只当他在说胡话,并不回答,只将盛汤的琉璃碗放在桌上,然后轻轻将他的手从自己脸上拉下来。
李建深神色一黯,未几,笑了起来,哑声道:
“像你这样的,王青葙,这世上再没有比你更狠心的妇人。”
见青葙一直不理他,李建深又道:“当然,我也比你好不到哪里去。”
青葙听见,淡淡叹了口气,道:“殿下,你喝醉了。”
李建深看着她,道:“是啊,我醉了,若是能醉一辈子,也是好事。”
一阵沉默开始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不知过了多久,李建深终于问出了心里隐藏许久的话:
“他当真同我这样像?”
青葙知道他问的是谁,眼睫一颤,看着他道:“脸是很像的,眉眼还有那颗朱砂痣。”
她顿了顿,眼神放空,似是陷入了回忆里。
“只不过他喜欢笑,无论遇到什么,成日里总是一幅笑眯眯的样子,好像这世上根本没什么事能叫他烦心,我调皮,总是捉弄他,他也不生气,还总是想法子给我买好吃的,他怕我再饿着。”
她笑起来,语气里却尽是怅然。
李建深滚了滚喉咙,在朦胧的醉意里,有无尽的酸涩涌上心头。
这样听着,那个人确实比自己对她好太多。
青葙从回忆里出来,视线扫过李建深空空如也的眉心,似是有些遗憾。
“殿下放心,如今,你们已经不像了。”
李建深听见这句话,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反而心里一阵发堵。
此刻,他才终于松开青葙,眼神放空,道:“是么?但愿如此。”
……
李建深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晌午,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丽正殿的榻上,一瞬间,他以为又回到了之前同青葙同起同卧的日子,于是,下意识地伸手去往身边摸去,却只摸到一手的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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