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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深其实很忙,李弘身子不好,没有精力处理那么多的朝政。
经过李纪元一事,他好似忽然失去了作为帝王的斗志,开始将自己手中的一些事务交给李建深处理,加上自己手头本来负责的政务,李建深肩头负担比往常更重。
只是李建深如今不在长安,有些事情处理不到,倒显得有些麻烦。
他是以巡查关东的名义过来的,那些本地的官员一旦见他得了空,便上来递奏本,时不时借巡查的由头邀他赴宴。
原先跟着他,如今被任派关东地方官的老人知晓他的脾性,倒还矜矜业业,老实本分,有些不晓得他脾气的,为着拍马屁,也会扒着机会给他送姬妾,说是怕他卧榻空置,没个贴心伺候的可心人。
李建深将那些姬妾全都如数奉还,然后罚了他们半年的俸禄。
那些人经过这一遭,又稍微一打听,知道李建深时常往前太子妃家中去,这才知道马屁拍在了马蹄子上,一个个吓得冷汗直冒,上书表罪。
等青葙有一日出门,看见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官爷,带着一大堆提着大大小小几十个箱子的仆从到她家去,那官爷看见仆从指了指她,然后屁滚尿流、十分不顾形象地跪在她面前,痛哭流涕自己的‘罪行’,方才知晓发生了何事。
青葙不禁傻眼,还未说话,那人便被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谭琦给吓跑了。
之后青葙向李建深提及此事,李建深嗤笑一声,一边给她擦汗一边道:
“一些浑人,不必理会。”
青葙用手指去摸他冷峻的眉眼,他似乎很是受用,闭上眼睛凑过来,任她摆弄。
他的睫毛长且密,日光照射下,泛着微微的金色,落在眼睑下,是一片浓郁的阴影。
青葙淡淡道:“今日,我收到一封长安的信,卢娘子寄来的。”
李建深猛地睁开眼睛,微蹙的眉头下尽是不满,但似乎是怕吓着青葙,敛了神色,轻声道:
“她写了什么?”
青葙捧着他的脸,抚平他眉间的不平,道:
“没说什么,只让我好好照料你,等你回去,她必定好好答谢。”
李建深眼下尽是凉意,然而片刻之后,又很快变成了恐慌。
卢听雪的事情,他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可青葙了解甚少,加上之前的事情在,他别的不怕,就怕青葙误会多心。
“阿葙——”
青葙用手指堵住他的嘴,轻声道:
“她的事,关乎朝政是不是?”
李建深点头。
青葙将手指收回来。
“从前大家都说你喜欢她……”李建深眼中一急。
“嘘,听我说完。”青葙淡淡道。
“当时我也是这样以为,可是后来,却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来。”
“你看似待她极好,可是却把她放在风口浪尖上,仿佛是特意做个旁人瞧似的,殿下,你心性高傲,又掌握大权,怎么可能会因为陛下不许你娶大家女子就乖乖听话?”
他连担杀害李纪元的名头都不怕,怎么会怕这个?
唯一的解释是,其中有隐情。
再加上冯宜那日的只言片语,她大致能猜出一二。
李建深将卢听雪带入长安,怕是与盘踞在端州的卢氏一族有关。
能影响朝局的,也就是他们了。
李建深眸色渐深,将青葙抱在怀里,摇着她的身子:
“阿葙啊……我的阿葙……”
过了半晌,他才将下巴抵在青葙的脑袋上,道;
“要不太平了,阿葙,我叫谭琦护送你们往南边去。”
青葙拽紧他的袖子,道:“是要与北戎开战?”
“嗯。”李建深吻了吻她的鬓角:
“过些日子,我要回长安一趟,我一动身,便叫谭琦送你们走。”
青葙静默片刻,道:
“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等着你。”
“阿葙……”
青葙起身,望着李建深道:
“我相信你,殿下,你是大周英明的储君,有你在,北戎的军队不会像从前一般越过松岭,践踏我们的家园,对么?”
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对他的信任。
李建深眼中微热,点头:
“你说的对,我要将他们赶到看不见的地方去,要我大周的每一寸山河都不再受北戎铁骑的践踏,叫我大周百姓能彻底过上安宁的日子,不必再担惊受怕。”
这是他年少时就一直藏在心里的信念。
青葙笑起来:“太子殿下,战无不胜。”
李建深望着她的眼睛,像是看见初生的朝霞,绚烂而又辉煌。
他想,曾经那些混乱挣扎的岁月里,究竟是什么撑着他走到如今。
大概,就是为了遇见她吧。
第71章 他的不安,她全都知道。……
李建深要离开的事, 青葙本也没有打算瞒着福伯和檀风,福伯听后,没说什么, 倒是檀风, 好几日沉默寡言,不知在想些什么。
青葙去书院找他,一只脚刚踏出家门, 便察觉到不对。
若在平常,那些街坊邻居们不过寻常与她打个照面便罢了, 如今不知怎么的,竟有好些人见她出来,便立即让道,躲在巷口,趴着墙好奇地张望过来。
青葙愣了一会儿,很快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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