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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开!都退开啊!”陈三少先是嘶声道,再哑声咬牙看向齐副官:“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这样对我的后果是什么!你——”
齐副官管他是谁,眉头都不皱,出手如电地卸了陈三少的下巴,再对着另外一位副手比了个眼色,对方已经会意地绕到驾驶席,发动了汽车。
发动机一声悦耳的点火声,显然已经被殷芷舒彻底修好了。
齐副官冷脸拎着陈三少,后退两步,准备在车子发动的同时上车,再将陈三少像是垃圾一样扔出去。
殷芷舒收回看着齐副官利索身手的目光,眼中有欣赏,有好奇,却唯独没有惊讶,再侧头抬眼,看向陆砚。
狭小空间里,她还保持着跌坐进来时的姿势,陆砚早就飞快地松开了钳制她手腕的手,虽然后座并不逼仄,但她层叠的裙摆还是铺撒在了陆砚黑色的西装裤上。
没有人敢离陆砚这么近。
又或者说,太多人想要离他更近一点,但陆上将有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驻守在星际军区,剩下百分十的私人时间也被他过得自律如一块铁板,又有谁能够真正接近他半步呢?
从这么近的距离看陆砚,和玩全息游戏的时候,又有不同。
——当然是不同的,她做玩家的时候,除了在星空网的首页和各项战报上见过这位陆上将冷漠的侧颜之外,甚至没能走近过对方方圆十公里。
四舍五入,她只见过他的立绘。
……或者说,照片。
很显然,薄薄一张纸并无法承载陆砚的气势和英俊,这种真正的沙场上磋磨出来的铁血和杀伐之气便是收敛得再好,也足以充盈一辆车内这样的空间。
车内自然也是黑色的,车门饰板是冰冷的银色,氛围灯是冷清的深蓝,而坐在这里的陆砚上将,硬生生将车后座坐出了机甲操控舱亦或者飞船指挥室的感觉。
可现在,出现在这里的少女,让这种如铁板般的冰冷,悄然裂开了一道柔软而缱绻的缝隙。
就像落在黑色西装裤上的裙角。
1001还在啧啧称奇:[这么低的几率,你都能成功,宿主你的运气实在是十分不错呢!]
陆砚对外面的动静显然并不怎么感兴趣,却已经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当然也看到了她落在他身上的裙角。
他微微皱了皱眉,动了动手指,目光却先落在了殷芷舒的脚踝。
她穿着极细的高跟鞋,鞋面是银蓝色的细闪,与她身上的长裙很配,而这样的颜色,显得她洁白纤细的脚踝更加精致漂亮。
但她的脚踝却拧成了一个不太自然的角度。
陆砚太熟悉这意味着什么。
她受伤了。
应该是落在车上的时候造成的冲击,而她却一声不吭,要了扳手来修车。
甚至现在,她明明手指已经扣紧了手心,也还是没有喊一声疼。
刚才,他觉得自己是下意识将殷芷舒带上了车,而在过去的无数岁月里,他下意识的行为让他在许多刀口舔血的时刻保住了性命,虽然此时此刻,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这一次行为意味着什么。
但显然,他认为,无论殷芷舒接近他是带着目的,还是无意为之,他都需要为自己这次的下意识找一个借口。
所以陆砚思索片刻,有些生硬地开口道:“冒犯了。”
近乎密闭的空间里,他的声音近在咫尺,低沉有力,虽然依然带着冰冷和上位者才有的倨傲,却并不显得盛气凌人。
他显然很少说这种话,银发上将说完后,自己先微微偏了偏头,再继续道:“离开这里后,我会放你走。”
殷芷舒有些诧异他会这样说,再看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脚踝,心中终于多了一丝了然。
他眉目舒展地听着他实在不像是解释的解释,心想,不是你冒犯了我,是我对你使用了不怎么灵的道具哦。
但表面上,她还是带着歉意地笑了笑:“很抱歉给您带来了这么多的麻烦,该道歉的人是我。感谢您救了我——”她指了指被齐副官提在手里的陈三少,脸上有了一闪而过的厌恶:“从他手里。”
她说得点到为止,信息量却已经给得足够,顿了顿,她继续诚恳道:“我会报答您的。”
齐副官恰好随手扔了陈三少,啪嗒一声关上了车门,就听到了这句话。他不由得冷哼了一声,心道你不过是陆上将随手捡回来的猫猫狗狗罢了,又能有什么地方帮到我们陆上将呢?
殷芷舒话音才落,正在向前疾驰的车前倏而不讲道理地落下了一片阴影。
下一刻,一艘通体纯金色的私人飞船硬生生从天而降,挡在了车前。
齐副官神色骤变。
无他,飞船上那个皇室家徽实在太过耀眼。
便是不耀眼,在整个帝国范围内,这个型号和颜色的私人飞船,也有且只有一艘,而能够无视航空禁令,这样停在民用车道上的人,也只有一个。
帝国那位皇太子季风宵。
陆砚连打三只缓释,在帝国疆域连续进行了若干次跃迁,如此紧急离开帝国的原因也出于此。
他的行踪暴露了。
而现在,陆砚上将的死对头,帝国皇太子季风宵,带着他驰名整个宇宙的黄金战舰,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齐副官的手已经摸上了腰侧的激光枪,在心底过了一遍这辆车上承载的所有火力,心道便是今天要交代在这里,也要让上将平安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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