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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屋外还冷。
不只触觉上冷,视觉上依旧冷。
这屋子里的所有家具,从桌子到床铺,居然全部都是用石头搭建的,冷冰冰的,毫无人情味。
桌子上对称着点了两根白烛,快燃到了底。灯油“噼啪”作响。
江雪深靠近灯火,伸手烘了一会儿,才勉强缓了缓周身的寒意。
要不是现在这个天色不适合再赶路了,以及慕朝不知做什么去了,不然她肯定立刻跑路。
这种情景她可太熟悉了,话本子里常写,总之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但现在也无可奈何,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好在屋里虽然寒意刺骨,但该有的东西还是都有的,她烧了锅热水随意清洗了一番,又在橱柜里找到了干净的布匹,塞了些草木灰,做了个简易的月事带用上。
她每次一来癸水总是排山倒海来势汹汹,小腹也是疼痛难忍,浑身上下都冷得不行,恨不得一直躺在被窝里不动。
现下也是如此,但这屋子太冷了,再躺石床怕是得直接冻成冰雕。
此时此刻,她尤为怀念与慕朝互换的日子,要是每次来月事的时候就能互换该多好。
靠墙缓了一会儿,江雪深便从怀中摸索出一锭银子,放在了桌上。
桌上还有两盘蔬果糕点,不知摆放了多久,颜色变得极其复杂,江雪深盯着看了一会儿,实在难以下手,只得多喝了几杯热水填腹。
要是真能和慕朝再互换一下就好了,至少不用腹痛,更不用饿肚子。
她盯着烛火幽幽地想着,正在出神时,屋外忽然传来了几声敲门声。
那人拍得很重,落在石门上,又闷又急促。
江雪深刚要开门,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那老妪诡异的笑容:“不过还需提醒姑娘,夜半切勿开门。”
放在门上的手顿了顿,她问道:“谁?”
不知过了多久,有声音从屋外传来:“是我。”
透过石门,声音很闷很沉,江雪深却一下子便听出,这是慕朝的声音。
但她不敢太大意,只微微敞开了一丝门缝,抵着地板往外看了一眼。
屋外光线昏暗,好在有一串长灯笼照明,只见男子负手立于屋前,神色淡淡,眉眼却依旧是那般张扬的好看。
确实是慕朝。
石门开启。
江雪深看着他问道:“你刚刚去哪里了?”
慕朝眉眼微垂,看着她,神色是难得的认真:“这村子有古怪。”
江雪深愣了一下,下一秒,手腕一凉,被他抓在手中。
她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慕朝便拉着她往屋外走去,他虚握着她,从手腕落到了手心,轻轻拨弄了一下。
江雪深心中一颤,低头看去时,手已经被紧紧地抓住了。
“你……”
他打断她:“跟我走。”
夜里的村庄很凉,但比屋子里的刺骨好了些许。
慕朝步子迈得很大,江雪深赶不及,跌跌撞撞地被他拉着走。
“我们是不是走错了?”江雪深挣脱不开,只能跟着他边走边思考。
刚才他们是经过一个很长的甬道便来到了村落,之后直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了屋落。
现在这个方向显然不对。
他们正往村落最深处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江雪深终于费力挣脱开了他,刚要开口,便听他忽然“嘘”了一声。
顺着他的视线穿过交叉的枝叶,江雪深呼吸蓦地一窒。
只见刚刚借屋子给她住的老妪正站在月光之下,站在人群之中,一层一层地剥开脖子上的白帛,露出纤细的脖颈。
而脖颈之上,居然有根麻绳嵌入血肉,白森森的骨头已经从颈侧微微凸起,就像被勒死的野狗一样!
第43章 他们渴望阳光,却再也见不……
那是一片偌大的空地。
荒烟蔓草, 四周围堆起了不少黄土,像是刚挖出来的一块凹处,空气中弥漫着死气沉沉的味道。
江雪深艰难地从老妪那细到仿佛一触即断的脖颈上收回了目光, 看向慕朝:“是死人?”
他默了一瞬, 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才点了点头,发出一个音节:“嗯。”
他的面色在月光之下苍白得仿若一张假面, 江雪深担忧道:“是头疾犯了吗?”
慕朝愣愣,这才缓缓攒出一个笑, 宽慰道:“不碍事。”
他笑起来,连眉梢眼角都仿佛盛了鲜花。
江雪深觉得更加毛骨悚然了。
慕朝笑起来固然有些好看。阿不,是固然非常好看。
但他平时除了冷笑就是嗤笑,含笑时总像含着几抹嘲讽,嘴里也每一句好话,心气重的估计光看着他都得被气得半死。像这样笑得温和又安抚人心的慕朝……抱歉她并没有被安抚到, 只觉得他吃错药了, 甚至想震声高喊:“你清醒一点啊!”
空地那头的动静及时止住了她的遐想。
耳边蓦地传来细细作响的声音, 像是有什么拖在地上, 擦过尘土与沙石,尖锐地响起。
江雪深愣了愣, 下意识地往树后缩了缩, 再看去。
月光错过横枝树梢, 将影子张牙舞爪地投在地上。
只见方才围在老妪身边的人都纷纷脱下了衣物, 光秃秃地站在月光下。
他们中有老人也有孩子,有男人也有女人,江雪深一时不知道该闭上自己的眼睛,还是先捂住慕朝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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