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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执起伞,二十四骨的竹伞缓缓绽放在雨幕中。
    江雪深走出几步,又遥遥回首:“如果你曾关心过我,就该知道,我是用了多大的努力再走向您。”
    江尧惊愕地抬起头,一眼望到了江雪深腰间微微隆起的一圈,那是,绑了绷带。
    对上江尧震惊的神情,她继续道:“还有,如果你不喜欢我,干脆不要把我带到这个人世。”
    伞面如花,将她的身影遮得影影绰绰,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
    像一朵,触不可及的扶桑花。
    江尧终于脱了力,看着她走过的青石板,悲不自胜地靠着门棂瘫坐下来。
    怎么……
    怎么会不喜欢呢,那是他一生只有一次的叛逆啊。
    第56章 再一次互换
    大雨连绵。
    江雪深回到房间时, 手提的纸糊灯笼已经恹恹地颓着灯芯,灭作白烟。
    她将伞抵在窗台,又小心地将灯笼挂在墙钉上, 才终于吸了口凉气。
    身上的伤口太过密集, 一路的牵扯,素衣上星星落落地沾了很多血。江雪深蹙着眉将绷带更紧地扯了扯,望向昏暗的房屋。
    都快入夏, 今年的冷空气却还是缠绵不休,屋里像是经过雪虐风饕的蚕食, 冷得人心底发凉。
    想到方才父亲的话,心底的寒意便更深刻了。
    明明她才是江家的嫡女,即便……即便母亲的身份对这些仙门世家来讲十分不堪,但这是父亲的选择不是吗?
    是他选择与母亲结合,是他选择让她降临在这个人世,是他将她从和孝村带到江府。
    为什么他做了选择, 却又像是厌恶他所做的所有选择, 明明就在江家, 几步之距, 却好像离她更遥远了。
    父亲父亲,她的父亲。理应像座大山一样, 将所有风霜雨雪都挡在身前的父亲, 却从来没有关心过她。
    她明明, 也很渴望被疼爱。
    眼里温热, 江雪深抬头抚住眼:“不许哭。”
    她告诉自己不许哭。
    眼泪是流给在乎自己的人的,不许浪费在淡薄的情谊上。
    她和他,只不过是恰巧成为了父女,仅此而已。
    抹了抹眼睛, 再次睁开眼,还是那个温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江雪深。
    这场风雨来得过于匆匆,也过于肆虐。
    窗棂被“啪”的一声吹开,带入一片风雨,湿了窗台。
    江雪深脱下衣物,将渗血的绷带全部解开,又小心翼翼地覆上了新的,艰难地缠了几圈系上,才终于松了口气。
    刚准备随便批一件衣服躺下。余光一扫,竟让她扫到了半截赤色。
    像颗血粒子似的窝在被子里。
    江雪深愣了一下,伸手往被窝里一掏,冰冷坚硬的物什入手。
    是一枚骰子,有些眼熟。
    她愣了愣,刚要回想,眼前忽然一黑,脑中嗡嗡的一晕,便再没了知觉。
    再次睁开眼,屋外的雨下得更大了,噼里啪啦地砸在瓦檐上。
    江雪深蓦地睁开眼,手心一痛,浑浑噩噩的脑子瞬间清醒了大半。
    掌中划了一倒长长的口子,鲜血正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她一惊,赶紧收回了手。
    鲜血已经顺着动作落在了盆栽里,有些落在了瓦盆边。
    干枯的盆栽拼命汲取着鲜血,高傲地化成一片盎然。
    盯着盆栽看了许久,江雪深总算找回了思绪。
    这里是……赤海?
    得知这个可能,江雪深心跳加快了一下。
    怎么回事?为什么她忽然到了这里。
    她记得方才她准备睡觉,然后……然后看到了一枚骰子。
    窗外恰时闪过一道惊雷。
    江雪深瞪大眼睛,看向手。
    指骨分明,手心的伤口明明刚刚还血淋淋地刺目,此时已经愈合了大半。
    这是慕朝的手。
    她又穿了?
    曾经忽略的事情在此刻忽然如潮水般涌上了心头。
    上一次互换前,她便是看到了那粒骰子,这次又看到了。莫非,那颗骰子便是二人互换的媒介?
    “你的眼里就看不到我吗?”
    忽然,耳畔传来一声幽怨的低泣。
    江雪深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这屋里还有人。
    这是慕朝的寝殿,如今夜半,他的屋里却还有女人?
    江雪深缓缓转过身,果然看到了那张熟悉明媚的脸,月蘅。
    传闻中高贵冷艳的月蘅仙子,每次出现似乎都在崩人设。
    江雪深有些尴尬,她原本就不擅长处理感情纠纷,更何况现在还不是她自己的身体。
    “我只是想留在你身边。”
    江雪深有些语塞,想起慕朝之前的话,很想说,月蘅仙子你别白费力了,这个人眼里只有“足够的实力”才能与他匹配,不然你还是先回去成为正道第一,可能离他更近一些。
    但又转念一想,自己能与慕朝走得近,好像也不是靠实力,而是靠那颗骰子?
    可见,这一切还是看运气。
    虽然这运气……也可以说是倒霉吧。
    “你回去吧。”半晌,江雪深轻轻吐出几个字。
    说完立刻去看月蘅的反应,见她对这个回答毫不意外,才松了口气。
    月蘅抿了抿嘴,声音涩涩的:“这样也不可以吗?”
    “不可以。”江雪深僵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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