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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被关押在这里有多久,缚魂锁的锁勾已经深深嵌入了琵琶骨之内,稍微一动,别说琵琶骨撕裂般得疼痛,连奇经八脉,丹田炁海都像要被粉碎一般剧痛难忍。
而这还不是最惨的,更惨的是……她根本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
无论内心想了多少,事实上,她现在依旧只是蜷缩着身子,看着远方灯火,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那场“替天行道”。
也不知过了多久,琼华宴的酒味似乎已经飘香十里。
江雪深闻着这场醉意,看着烟花在漆黑的夜空绽放。
随着这几声灿烂的巨响,周遭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格外遥远。
破墙高瓦,火树银花,变得逐渐扭曲起来,消失在茫茫雪夜,取代而来的是嘈杂的人声、火光、尖叫。
画面转得过于匆匆,回过神来,她已经站在琼华宴的南门之外。
天空仍落着大雪,但她所在的地方却焮天铄地,火光蔓延在每一寸土地,连她踩着的青石板都一片灼烫。
原本盛大的琼华宴散了一地瓷碗金盆,酒水醉了满地,更添得火势愈发汹涌。
每走几步,便能看到一具沁满了血燃满了火的尸体。
江雪深拖着缚魂锁,看着这场必定会发生的惨烈,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虽然她猜测自己应当是柳家的后裔,但毕竟从未在此生活过,幻境的这具身体甚至在柳家没有受过什么善待,这种情况要她为了那点只是有点可能性的血脉痛哭,又似乎不是很实在。
她只是觉得有些茫然。
就像这场大雪与这场大火的碰撞一样茫然。
大雪熄不灭火,化成淋漓的雨水也浇不灭火。
江雪深凭着本能走入南门,绕过尸体,走过水榭楼阁,隔着一枝垂落的梅枝,正巧看到江白影横着剑将一个高大男子的头颅快速斩落。
头颅滚了几圈,沾了一地的灰,滚到了江雪深的脚下。
虽然满脸的血迹,眼珠子都已经像豆腐渣一般淌了一脸,但江雪深还是勉强辨认出,这个人便是将她从水里捞出来的阿石。
而离他几步远的台阶下,一具肚破肠流的尸体正垂着脑袋,涣散的瞳孔滑溜溜地盯着她的方向,显然刚断的气。这人可不就是那个瘦竹竿。
不知道这幻境中过了多少日子,但在她的感觉中,仿佛才过了没多久,两个好好的活人忽然死得这般凄惨。
乍一看到这两具尸体,冲击力太大,江雪深脑子“嗡”的一声,喉咙处一声尖叫呼之欲出。
正是此时,她的脑海中又快速闪过了几张布满虫子的尸体,比起来还是虫子那个更恶心一点,江雪深硬生生将尖叫吞了回去。
不行,不可以叫,万一这场幻境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尖叫出声怎么办?
江雪深咬着牙退了几步,有些发冷地爬上了小墙上镂空处的洞口。
前方正好有树可以挡住她的身影,负着光,旁人只能看到一团黑暗,但从她的角度,正好还能看到这场莫名其妙的闹剧。
江白影似乎还醉着酒,原地退了几步,靠着剑撑住地面才稳住了身体,他有些不尽兴,拖着一柄还在滴血的剑,踩过火苗,又来到桌面饮了一杯。
而顾家萧家的那几位却更像土匪一样拼命在老屋子里搜索着。
不知搜了多久。
顾家最先回来,一脚踩在方凳上:“希娘皮的。”
他一来就丢出一句脏话。
江白影微醺地转过身:“怎么了?”
顾摇了摇头头,恼怒道:“那柳老头藏得还很深,什么也没翻到!”
这时,萧家的也过来了,闻言跟着摇了摇头:“也不知道那死地来的尸将被藏哪去了,我把柳正的牙齿全敲了也不肯说出半个字。”
“那现在怎么办?所有人都在等着我们送交代。”
夜色下,火光中,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半晌,顾啐了一口:“说什么,练了尸将,要不是那小子吹牛,也不至于……”
萧家的胆子较小,满脸的悔不当初:“那现在怎么办你们怎么不讲话啊?若不是顾兄你提出来要抢尸将,不让他们柳家一家独大,也不至于……”
“你这几个意思?当初是你小子第一个同意……”
“但现在什么也没有啊……”
“好了,别吵了。”江白影被吵得头疼,暂先醒了酒意,不耐道,“没有尸将还有柳家的丹药和一些古籍啊。”
萧抿了抿嘴:“那也不能为了这些东西……”
那也不能为了这么些身外之物,丢弃了正道的脸面吧。
他们这次压根没有制定什么计划,相当于直接在宴席上翻脸,在场的各家各宗都看的明明白白。
明明白白地杀人,明明白白地放火,明明白白地掠夺。
虽然这些个各家各宗的看客在明明白白见证了这么多事后,居然心照不宣地开始搜刮着柳家那点的财宝灵药,但万一呢……
于是,一树之隔,江雪深居然听到江白影叹了一口气,声音落在“噼啪”的火声之中,显得冰冷如雪。
“柳家练邪功,修邪术,炼毒人,难道不该斩吗?”
“今日雪下这么大,又落过这么大的雨,都没法熄灭大火,难道不是上天同意他们死?难道不能证明我们替天行道?”
江雪深听着这些话,浑身的血液快要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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