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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深抬眸便看到了慕朝懒散地坐在屋檐上,笑看着她:“你还是太弱了。”
作为唯二两个从死地爬出来的人。
有可能慕朝对这个被困在柳家的她一直很好奇,现在一见,有些失望,所以才来刻意嘲讽她?
见她不吭声,目光的视线落在火光中,似乎有些感慨:“这火能烧光一切。”
说完,他又眯了眯眼,看向她:“也包括你。”
真不吉利。
江雪深依旧没有吭声,她实在没摸准慕朝的意思,虽然原本也没法带正常人的目光去审视他,但未来的慕朝做事说话好歹还有点逻辑,哪像现在这样,完全旁人猜不透。
慕朝也没想得到她的回答,他就像是特地来看一场杀戮的大戏顺便来嘲笑她似的:“这么看我,怎么,想打我么?”
这人大抵有被害妄想症吧,江雪深吸了吸鼻子,却想,是挺想打他的,毕竟,还特地框她吃了盆栽,结果一点用都没有,一下死地就鬼打墙,现在还陷在幻境中完全没有头绪。
她心里一堆吐槽的话,却说不出口,只能跟随着身体的意志,冷冰冰地望了望月色,像是完全没有看到这个人,转身与远处的脚步声背道而走。
快走出偏院时,慕朝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你身上的虫子是什么?”
虫子?
一听到这两个字,江雪深瞬间想到了甬道中密密麻麻的烟草甲和那些尸体身上的蛆虫,头皮猛得发麻,忙低头去看。
可身上除了斑驳的血迹哪里有什么虫子。
她刚松了一口气,身子却蓦然一顿,猛得转头看去。
月色下,慕朝已经从屋檐跃下,负手看着她,月光落在他的眉梢眼角,显得格外冷淡与恍惚,就好像下一瞬他就会化成漫天飞雪。
江雪深张了张嘴,却吐不出半个字,只是无声地问道:“是你吗?”
然后,她看到慕朝缓缓攒出一个笑来,像是在说“才发现吗?”。
他在微笑的瞬间凭空消失在雪色之中,就像从未出现过那样。
怪不得他会忽然出现……
说什么“你叫什么名字?”
说什么“你叫雪为什么怕冷?”
说什么“你太弱了。”
又忽然说什么“虫子”。
看起来完全没有关联,完全没有意义的话,其实都是在提醒暗示她。
告诉她“这是一场幻境,你不该荒废太多的时间,不然即将被现实的黑暗所吞噬”。
这个人根本不是幻境中十几年前的慕朝。
当然,这个也绝对不是真实世界的慕朝,不然以他暴躁的性子,估计会直接一把火把这里全屠了,然后拎着她出幻境,又怎么会浪费这么多无畏的口舌呢。
如果她没有猜错,应当是她下死地前吃的盆栽有驱幻的作用。估计着就是自己幻想出一个畏惧的场景或是难舍的人来抗拒幻境挣脱幻境。
可这东西还是太不靠谱了吧!
也没有说挣脱幻境的方法和方向就消失了,她现在该怎么办啊?
再不离开这里,估计真的要被那群烟草甲吞噬了。
而且这里有一大堆谜团越滚越大。
江雪深一边往前走,一边在脑海中回忆着这些日子的故事。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这具身体不是因为幻境随便入的,而是和她有某种渊源。
如果这某种渊源成立的话,柳舒就有可能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她之前的猜测都是不成立的。
可是……那个抱着自己在寒雪中求一丝生机的人分明就是她啊。
第77章 她成了那具死婴
火势挑过檐下枯草, 在雪地中拼命叫嚣着,很快蔓延至角角落落。
这处偏院的两扇门都被烈火包围,仅一处偏门却能听到杂乱的脚步声踩着细雪越来越近。
怎么办?还能往哪里躲?
两个人的目标实在太大, 这偌大的偏院, 除了一处破了半角的水缸,也没什么地方能躲的,但其实就算柳舒不在, 江雪深一个人拖着缚魂锁也躲不到哪里去。
这东西可比泄魂鞭狠多了,像是附骨之蛆, 就攀附在体内,如影随形,半点灵力都无法调动,光是这皮肉之苦就够折磨人的了。
硬杠不行,又无处可躲,那还能怎么办?总不能往火堆里钻吧。
等等!
火?
江雪深心口一跳,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入了这场幻境, 但总归和那些烟草甲也分不开, 而那些烟草甲毕竟还是虫子, 是虫子就应该还是会怕水淹,怕火烧的。
如果……如果她在幻境中入了火海, 不知道能不能惊醒离开?
想到这个可能性, 她的心口微微发烫, 在她还不确定能不能随意支配这具身体时已经先于意识踩过细雪踏着火光而走。
小径上的火一沾到鞋底, 就恹恹地熄了苗头,但踩过小径,出了南门,便是一片赤红无尽的火海。
将柳舒安置在雪松之下, 江雪深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走向火海。
总之……在幻境中应该……应该是死不了的吧?
火势越来越大,但周遭的声音忽然离得很远。
想象中的炙烫与疼痛并没有到来,火光之中,时间仿佛变得很慢很慢,像是有人将日晷上的光影按住,让它无法前进。
她甚至能看到天光与纷飞的大雪不停交融,化在霭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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