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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见她一直不言语,抓住她的手臂,“舟舟,怎么不说话,是在怪我吗?”
男人故作伤感,“你也知道,你爹娘瞧不起我家贫,我空有一身才学,却无人举荐,仕途无门,你家定然不会同意你嫁我。你我真心相爱,却不能如愿以偿,但只要你做了皇上的妃子,你我二人高处相见……你不用担心,我真心爱你,定然不会嫌你半分,便是你入宫为妃,你我也依旧能效仿吕不韦与赵姬,终身厮守。”
“舟舟?”见那人无动于衷,男人皱眉,抓着她的肩膀正面对他,“你怎么……”
这世上,能掩埋痕迹的,除了时间,还有雨水。
雨天听不到乌鸦枯哑的叫声,倒是不知道谁家院子里种了什么树,长得枝繁叶茂,这么点细风就沙沙作响,刷拉刷拉一片一摇。灯笼从高飞的檐角上飘起,灯光滤过一层绸布,火芯依旧明亮,外焰却透着淡淡的虚影,拉得本就高大的树影,一时妖魔鬼怪般,扭曲成无数狰狞的模样。
城里房屋鳞次栉比,每条巷子夹道都有排水渠以免大雨积水。雨水落下后,从黑不见人影的幽深小巷,沿着排水渠流出,一路流到阴森森的灯光之下,色迹暗沉且浓稠。
***
“雨怎么还不停。”
宋舟坐在小板凳上,两手托腮望着天,重重叹了一口气。
清明还没过,她就被雨下烦了,想到没完成的任务,还有再次没音讯的系统,她就忍不住暴躁。
书中女主遭表妹楚怀玉妒忌,恰逢圣上南巡,各地懂事的官员都心照不宣向皇上献上美女。蔺浮庭这么得圣宠,肯定更懂事,早就安排好了一堆美女,私下命人教养。等到送美女的人来接人上船,楚怀玉不知道哪里探听来的消息,便使计让女主上了皇上所在的船。正逢上刺杀,一片慌乱中女主逃进了男主的屋子里被救下。
这就是宿命的开端。
可现在楚怀玉明显是对宋舟怀恨在心,暂时没有要动女主的意思,要被送上船,那也是宋舟上船,女主该怎么上去。
可怜她也不知道蔺浮庭送的那批美女是从哪里上船,都不能偷偷带楚歇鱼上去。
***
晋南幅域辽阔,内有两个州,各州往下,有大小官员无数名,皆归晋南王所管。
书案上摆着一封奏章,说的是福源县县官宋浩一家在一夜间全家被害的事。
座上男子应是才沐浴过,只穿着燕居服,连里衣中衣也没穿。敞开的领口露出精壮的胸膛,衣襟压着一块疤,大小看不见,只看见粗糙的边沿,伤在这种地方,几乎就在心尖一寸。头发随意披着,有几缕从领口滑进去,配上他那一张无害的脸,让人忍不住又满怀罪恶感。
路上的姑娘打了把伞磨磨蹭蹭走来。
“这种事往后不必拿来打扰本王,死了就换一个。”男子支肘,揉着额头很不耐烦。
送奏章来的人战战兢兢应了是,拿着奏章哆嗦着跑走,怕晚一步便触了主子的怒气。
宋舟与个身材中等样貌普通的中年男子擦肩而过,进门一见这副无福消受的场景,下意识地闭上眼,非礼勿视,一脚踏在门槛上,随时准备溜走。
蔺浮庭看她无欲无求、清心寡欲的样子,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在心里默念心经。
一个怕鬼的人,信佛也很正常。
眯起眼,声音慵懒,“过来。”
宋舟颤巍巍地睁开一条缝,嘴角下抿,“有什么事情不能穿上衣服聊……”
蔺浮庭一愣,意识到她在想什么,极讽刺的笑出声,“你在想什么,本王让你过来替本王按摩。”
“……”
排场整那么大,就这?
宋舟没能及时回神,太师椅上的人有些不耐烦地掀起眼皮看过来。勾人十足,勾得宋舟心肝颤。
她连连应是,过去,眼观鼻鼻观心,一边念清心咒,一边抖着手搭在蔺浮庭的肩膀上。蔺浮庭让她给老王爷老王妃抄经书,没想到新学的清心咒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燕居服的料子极滑,底下就是蔺浮庭的肌肤。宋舟稳住心神,手只敢放在有衣物遮挡的地方,再往上一点就能挨到他的锁骨窝。
她甚至不敢低头往下看。他坐着她站着,这个角度,连他的腹肌都得窥一二。
“用点力。”蔺浮庭闭着眼,声音有些懒散,像浸过一遍水,湿淋淋的,带着未干的拖沓。
宋舟心里的清心咒念得更快。
忽然,手腕被捉住,指尖堪堪碰到蔺浮庭的锁骨,清凉的触感吓得她像触电似的,猛地缩回去。
蔺浮庭有些不悦,“你就是这么伺候人的?”
宋舟傻了眼,就看见蔺浮庭起了身,一把将她拽过去,像拽布偶娃娃,摁在座椅上。
他站在她身后,隔着一层椅背,清瘦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揉着她的肩膀。
力道正合适,宋舟瘪瘪嘴却像要哭了一样,“我知错了。”
蔺浮庭一怔,在她身后,眼神幽深晦暗不明,讥笑着,语气却不动声色,“你知什么错了?”
宋舟哪里知道自己错了什么,蔺浮庭给她按摩按得笑里藏刀,她慌啊。
蔺浮庭看着她的发旋半晌,手下忽然加重力度。
锁骨骤然一痛,宋舟吃痛地顺着力道往下弯腰,护住那一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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