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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
    看蔺浮庭现在这么乖顺,宋舟觉得就让蔺浮庭以为她还在生气也挺好的。
    “王爷有事?”宋舟拢了拢手臂上挽着的披帛,故作冷淡。
    男人立在台阶下,为她客套疏离的称呼慌了神,偏偏不知道该如何补救,垂在身侧的手指收紧,复又松开,眼尾微微泛着红。
    他看着姑娘从台阶上一步一步下来,每一步都似踩在他心上高悬的丝线上,稍稍重一些,丝线断了,心脏便会重新坠入深渊。
    宋舟在房门口时,蔺浮庭盯着她,等她到了他面前,他又不敢看她。垂着首,只留给她一抹额头与纤长的睫羽。
    他拉住宋舟的衣袖,仿佛一夜没睡,声音沙哑得像掺了沙砾,听起来就像哭过一样,“下次不会了。”
    就只是一句话几个字,宋舟却觉得心脏陡然酸胀起来,转念想到之前每次退让后得到的都是蔺浮庭的不思悔改,又咬牙把心肠硬了下来。
    拂开他的手,同他正色道:“我不信了。”
    第55章 诅咒(十七) 过几天吧,过几天就理理……
    迅速消瘦下去的脸苍白憔悴, 琉璃眸子透着忧愁。
    宋舟往楚歇鱼手中塞了一杯换过的热茶,手覆着她的手摸了摸。
    宫里传出六皇子与淳云郡主的婚讯,虽然还在商议中, 但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青梅竹马, 两小无猜,于外人看来,也算一段佳话。
    楚歇鱼勉力弯起一个微笑, “我来是想寻王爷帮我一个忙。六殿下毕竟已有婚约在身,我再住在皇子府上便不合体统, 也怕传出闲言碎语惹县主误会。加之堂哥也已入京,我还骗他在与阮先生学琴,可终归也没办法一直瞒下去。所以我在想,是不是能让王爷帮我搬离皇子府。”
    “楚大哥入京了?”宋舟微讶,忽然一拍额头,“是了, 他要参加考试的嘛, 那肯定要入京。”说完, 又有点为难, “这件事吧……要不你自己和王爷说,我可能不太方便帮你这个忙。”
    为了让蔺浮庭长长记性, 她已经六七天没理过蔺浮庭了, 现在要是为了女主去找他, 他心思多, 又不知道会怎么想。
    楚歇鱼从自己的心绪中抽离出来,注意到宋舟的为难。
    到京中后她与宋舟的接触便少了起来,因为血眼一事倒是和晋南王多有交流。在晋南的时候她以为宋舟与晋南王之间,晋南王才是说了算的那个。
    毕竟晋南王身份尊崇, 心中又有念念不忘的旧爱。宋舟是不得宠的庶女,无名无分留在晋南王身份,吃穿用度都要依附晋南王,命运半点不由自己,哪怕要将她转手送人都只有含泪应下的份。
    可最近几次遇见晋南王,只要宋舟在时,他的目光便从不会移开半分,这几日更是频频走神。反倒看宋舟,心情精神都还不错。
    楚歇鱼踯躅片刻,小心询问:“你与王爷吵架了?”
    “没吵架,没有的事。”宋舟下意识摆摆手,否定得很果断。只是故意的,稍微的,冷落了他一点点,过几天就找个台阶下,哄他两下应该就好了。
    教训得差不多了,要抓紧完成任务了。
    送走楚歇鱼,宋舟回了房。
    日子一日日磋磨,园里的建兰过了花期,顺应天命开始凋零。花叶的边沿打着卷儿,萎缩成泛着淡淡黑色的枯黄,稍长一些的叶子坠到地上,叶尖被泥泞压盖。只剩下一株尚且还顽强倔强地艳着,焕发最后的生机。
    与其在这里和半枯萎的花草争取养分,宋舟觉得还不如她带回去仔细侍弄,说不定能活得更久。
    找人要了一把小铲子,宋舟仔细确认根都在土里,捧着小铲子小跑回房里找花盆。
    她在屋里翻箱倒柜地找了好久,翻出一个之前用来养鱼的大理石的槽。鱼让她养死了,槽倒是忘了扔,正好派上用场。
    侍弄花草要水,要养料,还要阳光,宋舟抱着新花盆,环顾四周后决定把它放在正朝着院子的窗台上。
    把花盆放好,她注意到窗台上有一小截炭一样的东西,不大,已经烧了大半,残余的白色烟灰沾在截面,还有一点洒在窗台上。
    闻起来像是某种香料,气味很熟悉。
    指尖捻着烧过的那一截,轻而易举就簌簌落了一手的香灰。宋舟把手举到面前,迎着光,细小的颗粒闪闪烁烁,喉咙忽然有点空。
    ***
    月光在窗台照出清水流动样的波纹,小小的鎏金香炉里燃着香,让院里起的风一路送进房里。
    男子肩上也驻足了两片月光,像长在窗前的一枝清落疏离的竹,拿着一柄铁镊子,低头一丝不苟地扒香炉里厚重一层的灰,好让新的安神香能烧得好。
    镊子不当心磕在炉口,发出不小的动静。蔺浮庭不安地抬头注意房内,唇色抿得泛白,身子都紧绷着,随时准备落荒而逃。
    纱帐轻轻飘飘被风撩起又放下,房内人的呼吸声清浅均匀,并没有被吵醒。
    蔺浮庭放下心,却也不甘地生出失落。镊子挂在香炉的挂钩上,他定定面朝床的方向,明明什么也看不见,也执拗看了许久。等晚风在他睫上布下雾气,手指动了动,绕到门前,动作轻缓推开门扇。
    姑娘半张脸埋进薄被里,白日里冷淡的眉黛松弛舒展,安逸无比。嫌天气炎热,赤嫩的足和葇荑贴着带凉意的墙,睡姿实在算不上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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