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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沉默片刻,道:“那臣妾也陪您玩上一玩?”
“不必了。”太子咳了一声,“福晋怀有身孕,动不得。”
如此这般,太子妃成功将儿子解救下来,冒着太子幽幽的目光让人护送弘晏回房。随即柔声问:“今儿宫里发生的事,爷可知晓?”
太子作为亲身经历者,跟在始作俑者身边,如何会不知晓,提起这个,他立马来了精神。
通往正院的小径上,夫妻俩喁喁私语。
“皇上罚了德嫔,又提了章佳庶妃的位分……十三那孩子,和四弟有些相似,孤很看好他。”
太子妃对十三有印象,不仅仅是纯善,还有与四阿哥相像的纯粹。“敏”字是个好封号,敏嫔总算熬出了头,不说别的,亲额娘成了主位,两位公主出嫁都会有底气些。
不期然的,太子妃想到了后院的李佳氏,沉寂多年却忽然活跃起来。她不动声色地问:“李佳格格近来大不一样,爷可要去看看她?”
“后院的事你管着,孤没那个闲心。”太子随意道。
太子妃笑吟吟地应了。
紧接着,太子长长地叹了一声:“福晋有所不知,元宝太过胆大包天。”
“他大清早的出了门,”太子妃越听越是哭笑不得,佯怒道,“怎的还和四弟成知己了?也不怕碍着人办差,回头我去说说他。”
太子这下不认同了。他趁弘晏不在身边,略显骄傲地道:“咱们元宝有上天眷顾,可不是扯后腿的。许是獬豸的化身也说不定,只需一眼,贪官污吏便无所遁形。”
太子妃听完愣了神,心头同样漫上骄傲,可骄傲过后,竟是忧心忡忡了起来。
“您能帮他遮掩一时,万不能遮掩一世。汗阿玛可会生出猜忌?”她低声问。
太子笃定摇头,笑意盈然地望着她,等太子妃慢慢睁大眼,却什么也不肯说了。
无人知晓太子十八岁这年,皇上做了一个模糊的梦。
一觉醒来怅然若失,什么都不记得了,想要爱子成家的心却十分迫切,于是亲自召见扯皮了好几年的礼部与内务府,拍板三个月内,太子必须大婚。
这太子爷成亲,乃是本朝的第一例,什么格局规制全是两眼一抹黑。皇上忽然下令,礼部官员走路都在打飘,内务府熬秃了头,终是给出一份完美的流程。
皇上满意了。自打太子妃入宫,又日日盼着嫡孙的降生,盼着江山后继有人。
两年后,弘晏出生的那个雨夜,春雷大作,皇上再次梦见了未来,清晰无比的未来。
历经九龙夺嫡,党争之祸,废太子被囚咸安宫,继而挪往郑家庄,那不甘转为死寂的眼神惹得皇上大吃一惊、冷汗涔涔!
他挣扎着要醒,下一瞬,一条金龙直入云霄,嘹亮龙吟驱散了梦魇——
皇上立即睁开了眼,伴随着李德全匆匆的脚步声:“奴才贺皇上喜,就在一刻钟前,太子妃诞下了小阿哥,母子平安!您瞧,外头雨都停了!”
从此皇上坚信,弘晏是不一样的,是上天赐给他的福星。
过后,他招来太子胤礽旁敲侧击,得到“儿臣梦见漫天红霞”这个答案,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而后微妙地瞥了太子一眼:“退下吧。”
那一眼满含攀比成功的傲然,殊不知太子什么也没梦见,他是胡乱瞎编的。
有给宝贝儿子贴金的机会,谁不趁杆往上爬?胤礽最想说的还是五爪金龙,问题是皇上会不会劈了他,说他觊觎老子屁股底下的皇位?
金龙有大风险,还是红霞低调些!
有皇上的带头迷信,久而久之,太子成功给自己洗了脑,相信弘晏生来不凡,那与仁孝皇后几分相似的样貌更是让他感谢老天恩赐,皇额娘一直在天上护佑他。
——猛地回过神来,太子只觉甜蜜又烦恼,元宝今年五岁,怎么就突然叛逆起来了呢。
第二天早朝,跌落了一地的眼珠子。
不等御史们长篇大论皇长孙办差的可行性,太子出列,四贝勒补充,将整顿广储司的成果讲述得明明白白,得了皇上好一顿夸赞。
皇上还特意提了提弘晏阿哥,说他“助力甚多”,那与有荣焉的笑容让朝臣对视一眼,齐齐沉默下来。
罢,皇上宠爱长孙,想怎么夸怎么夸,他们心里有数便好,谁还上赶着唱反调,怕不是要吃挂落。
要紧事还在后头——联想到昨儿德嫔的降位,还有声势浩大的抄家,他们倒吸一口凉气,连呼吸都变得颤颤。
听说乌雅德胜那儿,是四贝勒亲自带的头……
听说太子爷查遍账簿,拔出萝卜带出泥,将所有涉事名单上呈,其中六成是乌雅氏的族人,八人在永和宫当差……
慎刑司都人满为患了!
索额图笑得颇为含蓄,背脊挺得直直的,以佟国维领头的佟佳氏族,面色冷凝万分。
乌雅一族涉事者赐死、德胜及其家眷子女流放岭南,全族势力大减还远远不够,皇上顾及九公主以及两位阿哥,已是网开一面了。但内务府有乌雅一日,佟佳氏便不会轻轻放过,总有将他们连根拔起的一天。
至于太子和长孙,他们记住这恩了。就算无心插柳,德嫔没了协理宫权的资格,贵妃终是得了皇上首肯,也算了了一桩心愿。
佟国维和缓地望向四阿哥,眼底闪过一丝可惜,转而默念乌雅氏三个字,目光越发冷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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