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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揉了揉太阳穴,回想着昨晚几乎是不欢而散的晚宴,面色越发冷峻。他并不是商业奇才,也不像邵曦有邵父邵母的亲自指点,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摸索勤奋打拼而来。
他不愿服输,但父亲言语间已经透露,如果今天客户还是对他以及他的团队不满意的话,就把这个项目交给弟弟。邵律翻阅资料的手紧了紧,这时,人陆续到齐了。
一道熟悉的身影走在最后。
他本就绷着脸,在那人抬起脸后,他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苍白如纸的脸色,微微发青的嘴唇还有皱巴巴的,没有换过的衣服。她没有回家?
这个意识让他立刻转头看向秘书。
宋闻早已注意到他的视线,便摇了摇头:“李婶说,夫人已经搬出去了。”
邵律有些诧异,但部门经理已经开始主持会议了……他只能压下心里的不自在,认真听取每个人的意见和建议。
所有人都说完了以后,邵律依然在沉思,所有人的想法似乎都困在一个框架内,没有让他眼前一亮的思路……
“我有一些想法。”这声音有些有气无力,但在鸦雀无声的会议室里,却极为清晰。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郑沅身上。作为策划部的一员,她确实有资格发言。
虽然所有人都觉得心里怪异得很。
江笛却只看着长长的大理石会议桌,对面坐着面无表情的邵律,她看着他,缓缓地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开始条缕清晰地分析整个方案……
邵律原本心不在焉地听着,原本,他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她越来越苍白的脸上以及她一直悄悄捂住的腹部,但渐渐的,却不知不觉被她所说的想法吸引,忍不住抛出了一个个问题,最后会议室仿佛沸腾般讨论了近一个小时,后续的事情,郑沅已经插不上嘴了,她默默地收拾了东西离开了公司。
等邵律回过神的时候,郑沅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他猛地站了起来:“宋闻,把公司的监控调给我看。”
于是,他看见了她悄悄离开了会议室,弯着腰捂着肚子,扶着栏杆还摔了好几次,在电梯里时,她脱力倒在了地上,挣扎了好几次才起身。
最后她坐上了出租车,消失在了监控范围。出租车行驶的方向显然不是回邵家,这个方向似乎……
郑沅躺在玄关处,江笛的身体已经处于半昏半醒的状态了,系统发出体贴地提示:“宿主可选择降低神经元与本体的链接来避免相关剧情带来的痛感。
链接降低后宿主将出于半脱离状态,因此无法感知身体状态。如需采取以上措施,请点击确定。”
郑沅还不放心,迟迟没有点击确定,就在她想着演戏演全不能白疼一次要打个电话给邵律时,她听见了门被打开的声音,然后是一声惊呼:“小笛!”
她落到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里,同时听见了少年音的清脆提示音。
【系统提示:仇恨值-30点,目前仇恨值:69。】
郑沅长长松了一口气,让系统调整了与神经元的链接,任由身体昏迷过去。
醒来时,是在邵氏开办的私人医院里,单人病房里很安静,床边还有一束洋桔梗,淡淡的紫色摇曳风中,点缀得白色的病房不至于那样冰冷。
郑沅睁着眼睛发了会呆。
白素羽有一次生病,书中是这样写的:素羽一睁开眼睛,便看见邵曦趴在她病床边,素来有些洁癖的他衬衫皱巴巴的,面容憔悴胡子拉碴,已累得睡着了,还紧紧握着她的手,像是生怕她消失似的。
俗气归俗气。
但一睁眼就有人在等待你,还是挺让人羡慕的。
郑沅的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有护士随时进来查看点滴的进度,到了中午才蹦蹦跳跳进来一个头发剃得短短的,穿着运动服,两只手都拎着外卖的高个少年。“姐!你醒了啊,太好了,正好吃饭!”
来人大咧咧拉过椅子,拖过床头柜,把外卖盒打开,又仔细磨平筷子上的毛刺,才递给郑沅,唠唠叨叨地抱怨,“姐,你真是吓死我了,医生说你胃溃疡很严重,怎么搞成这样?”
少年手长脚长,他一进来,郑沅便认出来了,是江笛从小背在背上长大的弟弟江霂扬,今年十八岁,在省游泳队当游泳运动员。
他和江笛异父异母,是各自家庭诞生的拖油瓶,感情却格外好。
妈妈每天要拼命赚钱,无暇顾及他们姐弟,江笛每天背着他,一边写作业一边教他走路说话,陪他玩耍;有时候还得带他去学校,把睡着的弟弟藏在课桌下面,常常被同学取笑;妈妈卖剩下的烤肠,江笛都会让给他吃。
继父一旦喝醉就会变得暴戾易怒,每次那混蛋逮到人就揍,江笛永远都挡在他前面,反抗不了的时候第一时间抱起他就跑。
后来,江霂扬主动选择学游泳念体校,也是为了姐姐能好好读大学。
他拼命训练四处比赛,奖金全部汇给江笛,供她一路读上研究生。
看完原文的郑沅觉得,为了体验所谓的“人间烟火”隐瞒身份的男主邵曦,还没人家十八岁的弟弟来得有担当。
“你怎么来了?”郑沅继承了江笛的记忆,因此看着他也觉得特别亲切和温暖,她伸手揉揉少年还有些潮湿的头发,“头发都没干,又是偷溜出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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