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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没事,已交给教中蛊师照看,你不必担心了,”虞明渊眸子冷峻下来,语气谴责,“但你别想再碰它。”
那眼神瞬间变了,郑沅吐了吐舌头,无声地用口型说了句小气,就闭上眼装睡。
虞明渊内力深厚,自然能听见她在说他坏话,但他权当没听见,嘴角还微微上挑。见她已闭上眼睛,似乎要睡了,便慢慢靠坐在床头,一面看教中传来的飞书,一面拿手抚摸她的头发,手指穿插在发丝中,再一下下顺下来。
虞明渊似乎特别喜欢摸她头发,郑沅被他像撸猫一般摸得很舒服,没一会便呼吸逐渐平稳。虞明渊看完一叠书信,便发现身侧的人早已呼吸悠长,睡得像个摊着肚皮的小猫。
他便拆开她手腕上的纱布,看着被咬得乱糟糟的伤口已结痂,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只觉得心底钝钝地疼。
所有误解的愤怒和恨意都散去,只剩下对过往的追悔。他应该早点回来的。
他取来药膏,重新给伤口敷上,又换上了新的纱布,这才开门出去。
长夜漫漫,他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他很久没有睡了,可也不觉得累,能够这样与阿月朝夕相处,他一分一刻都舍不得荒废。
出来后,他飞身前往万剑山庄后山,折了几根竹,稍作处理后便带了回来。
将里间的烛台拿出来,虞明渊便坐在一屏之隔的外间拿自己的佩剑“渊月”削竹子。
阿魏安顿好应北之回来复命便是看到这样的场景,还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
结果他那个杀人如麻的教主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手上动作不停,还淡淡道:“再拿些棉线和丝绢来。”
“……是。”
虞明渊接着专心致志地制作风筝的骨架,直到天边微微透白,一只巨大的老鹰风筝的雏形在他手中成型,他才动了动酸痛的脖颈。
里间熟睡的人在梦中有些不安地动了动。
虞明渊担忧她做了噩梦,便洗了手,换了衣裳,脱了鞋袜,洗漱干净后掀开被子,将阿月整个人抱住了,他的双手在她身后交叠,嗅着她身上的气息,这样的安静中竟不免也感到了几分困倦。
他闭上眼睛。
郑沅醒来时见到的便是睡着的虞明渊。
还有立在门边、展翅欲飞的老鹰风筝。
风筝还没做完,丝绢上只是用炭描了老鹰的轮廓,还没上色,但郑沅的目光看到那只风筝时,心便已经软软地化掉了。
她把手从厚厚被衾中伸出来,搂住了虞明渊的脖子,在他嘴角轻轻一碰,望着他的睡颜,又描过他的眉眼。
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似乎睡得很沉,如果郑沅没有发现他突然变得通红的耳廓的话。
郑沅抿嘴笑了笑,又伸手去捏他的耳垂,玩闹了一通,才重新往他怀里钻去。
虞明渊悄悄地用四肢紧紧缠住她。
冬季漫长,怀中温暖。
有一个人陪你朝朝暮暮,看尽暑往寒来。
是人生幸事。
后来,两人又一块儿睡了个回笼觉,直到近午时才起来,总算把这些时日缺的觉都略微补了回来,当然,失眠缺觉的人是虞明渊。
郑沅日日睡了吃吃了睡,十分堕落。
今早,阿魏早已将启程回桃溪谷的各项杂事都安排妥当,早早便来门口等着禀告。
或许听闻她要走了,沈阿婆今儿特意烙了烧饼,天不亮便起来酱牛肉,剁成馅夹在里头,香气扑鼻。她又煮了一盆醇香的豆浆,加了红枣黑米核桃一块儿磨的,浓稠细腻,吃下肚去,只觉得能暖和到脚底。
郑沅一不留神便吃撑了,刚画好老鹰的虞明渊扳着一张脸过来为她揉肚子,郑沅偷摸瞧他,往日冷厉的眸子此刻尽是无奈。
长廊另一头,药阳子披头散发,背着巨大的药箱像个疯子般跑过来:“虞教主!老夫跟你们一块儿走!”
两个药童在后头追得气喘吁吁。
他舔着脸对虞明渊笑道:“阿月姑娘身体还需时时变通方子调理,我这日落蝉刚炮制了一半,总不好半途而废。”
桑枝远远地站着,眼神有些渴望,却没过来。
她比起在桃溪谷初见时,憔悴多了。
郑沅看她一眼:“桑枝姑娘也要一起走么?”
药阳子摇头:“她想留在这儿照顾应庄主的身体……”说了一半又偷摸瞥了虞明渊一眼,吞了吞口水才道,“不知日后这万剑山庄……”
“日后再也没有万剑山庄。”阿魏打断他,把药阳子扯到后头的马车旁边去,“这里会变成万骷谷新的堂口,你个老头少啰嗦了,要走就快些。”
“那应庄主……”药阳子接着小声问道。
“还什么庄主,一辈子当阶下囚吧!”
听到这句话,郑沅最后看了一眼桑枝,但她频频回望的动作却被虞明渊误解成了不舍,他走过来牵她的手,语气生硬:“你是……想再见应北之一面吗?”
郑沅摇摇头:“我不想见他。”
虞明渊立马便牵着她上了马车,省得她东张西望。
这是实话,对于应北之,她心中毫无波动。
这是男主欠阿月的,就让他和女主在铁锁囹圄之中再次深爱吧。
反正接下来的关键任务和他们在哪里,关系不大。
毕竟【鸳鸯红被翻波浪,一浪更比一浪高】这段剧情的主要人物便是阿月与虞明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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