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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白玨也不躲了,拍了下王迟的背。
白玨近来下定决心休养身体,不再动用内力,跟踪他们实属不便,只得将王迟带上。
李益之看清来人脸都白了。嘴巴张了张半天没话,只胸口起伏。
片刻后,又像是从震惊中找回了神智,他淡淡道:“此人是在下庄子里的管事……”
“虚头八脑的话就不用拿来忽悠我了,诚实一点我或许会考虑放你一马。”
李益之嘴唇抖了抖,这么些年,他一直谨小慎微,就怕惹出事端,千防万防,终究还是难逃命数啊。
岂料,那中年男子忽然扑通跪地,以头抢地,“千错万错都是草民的错。”
李益之不防他会突然下跪,一时情急喊出了声,“哥!”
想捂嘴已经来不及了。
哥?白玨定睛朝那男子看去,太子李宏子嗣颇多,李益之的母亲不过一个婢女,并不得宠,李益之又是那种怯懦,与世无争的性子,在兄弟姐妹中也毫无存在感。然而,他倒是有个亲兄弟名唤李响,当年颇受李宏重用。似乎与李益之关系并不怎么样。
过去的十年于白玨来说不过是睡了一觉,乃至于她现在都能清清楚楚回想起,当初李响是如何的少年郎君,意气风发。如今再看眼前畏畏缩缩的中年男子,心中的感慨不可谓不复杂。
李响趴在地上,话说不停,已将罪责全揽在自己身上了。
白玨大致也听了个缘由,原来废太子李宏的子嗣,最终只留下三人,一个便是李益之,另两个则被贬为庶民。说是贬为庶民,却不容许他们生活在都城,而是流放到了千里之外。
本都是王子皇孙,养尊处优,乍然贬为庶民,又是那等贫瘠苦寒之地,任谁受得了?
其中一个没过二年便投湖死了。倒是这李响颇能吃苦耐劳,这么些年竟忍了下来,放平心态,安心做个老农。甚至还娶妻生子了。
如果日子顺遂,倒也能这么过下去。奈何当地豪绅强占良田,逼得百姓怨声载道,苦不堪言。李响也是被逼的没日子过了,才离开了那鬼地方,南下往都城而来,一是离开日久,思乡之情益发强烈,二是南边富饶,容易找营生,也好养活老婆孩子岳丈岳母。
也是老天庇佑,一家人顺顺利利到了都城近郊,先是靠打猎为生,后来攒了银钱也租了田地。本以为一切都向好的发展,奈何年初岳丈生了一场大病,一家子的积蓄全没了,就连田地的租税都交不起,又叫东家给收了回去。岳母这一急,身子也不好了。而促使他这次不顾生死来找安定郡王的则是他的小儿子得了热症无钱医治,眼看快要不行了。他也是被逼无奈了。
李益之听着哥哥的叙述,不觉流下泪来。
白玨听到这,一顿,“都这么严重了,你还在这跟我废话?”
李响愕然住嘴,不知她何意。
白玨挥手赶他,“快去!快去!你妻子儿女都在等你回去,孩子还病着,快些回去吧。”
“顾……”李益之实在叫不出来,“姑娘。”
白玨:“孩子都病成那样了,请大夫了吗?”
李响:“抓,抓药了。”他手里抱着一个大包裹,刚他兄弟给他的。
“去吧,去吧。”白玨朝他挥手,“我又不是官府,我不管这些事。我过来,不过是请李兄与我们一同猎些野物作乐罢了。”
李响不再犹豫,抱紧怀里的东西,磕磕绊绊的跑走了。
李益之眼看着兄长走远,回过神,深深朝白玨行了一礼,“顾……姑……娘贵姓?”
“你觉得我应该姓什么?”白玨人都已经转过身了,忽然回头,灿然一笑。
有那么一瞬,仿若时光回流,李益之的眼前出现了另一个人。
他其实知道她是谁,一直都知道。
顾太尉金屋藏娇,都城里都传遍了,他装作懵懵懂懂,不过是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不知,我不懂,我没看见,我没听见。
如此,便能自保了。
这一日,白玨带着孩子们在外头玩的甚是开心。夏迎春和李益之陪玩了一天,起先李益之还有些惴惴不安,后来渐渐也放松下来,直到回城,不得不感慨一句,已经好多年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待他们回城,天已擦黑。
顾容瑾早在这之前,已收到了一封密函。
李益之假装偶遇随太尉亲眷一起出了城,又偷偷摸摸将本该流放千里之外的李响带了出去。
李响早二年就回了都城,顾容瑾知道。
李益之这些年一直有接济他亲哥,不过做得很隐蔽,小心谨慎,这些顾容瑾也知道。
今日,李益之会急匆匆将人送走,估计也怕京畿营的人查到他那不得善了。
他本性良善,又是个胆小如鼠的人,这些举动都在顾容瑾意料之中,因此也没放在心上。
只是,他今日公务繁忙,一直到现在才刚刚歇下,没陪“她”和孩子们外出散心,心里过意不去,于是一抖披风,翻身上马,亲自迎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67章
城门开启一角,白玨一行驾马而入,城门内聚了不少人,比之早上他们出城时还多一倍,这些人或手里拿着包裹,或身侧放着扁担挑子,或坐或躺。看样子是打算等城门解封随时离开。也许他们中的很多人是来赶个早集卖点土产添补家用,或有急事寻人帮助,突然遭遇封城,城里没有亲眷,手里的钱不够住店亦或舍不得,只能随便找个地方将就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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