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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夙低笑了几声,顾宁不觉得她说的话哪里好笑,他倾了倾身,隔着帷帽看着她道:我可没去捡什么香囊。
顾宁心道他爱捡不捡,她又没拦着他,别说是捡香囊,他就是把人纳回去,她也没什么意见,她不是在假装大度,而是她心里的确是这样想的,如果只是一个出身低的妾室,丝毫影响不到她的地位,她有什么好担心的,更何况,他要真想纳妾,也不是她能阻止得了的。
灯市里灯光流彩,锣鼓喧天。
顾宁走在街上,时不时被路过的行人蹭到衣裳,她暗暗地把衣袖收紧,看到有人经过就立马侧身避让,刚躲过一个留着长须的中年男人又有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迎面走来,那孩子抓着颗冰糖葫芦往嘴里塞,手上全是黏糊糊亮晶晶的糖浆,顾宁紧盯着那只小脏手,眼见着那妇人走了过来,她连忙往旁边躲去,一脚踩在了萧夙的鞋面上,被他直接揽了过去。
他扶住她的腰肢,低头睨着她道:你老往我身上挤什么?
什么叫老往他身上挤,她也是被人挤过来的,要不然那只肉乎乎的小脏手就要抹到她身上了,顾宁站直了身子,讪讪道:人太多了。
萧夙把她拉到身侧,替她挡着过往路人。
走过一段路后,街上的人才少了一些,顾宁着实松了口气,觉得这会儿冷冽的空气分外清新。
正要往前走,忽然发现萧夙停住了脚步,顾宁随着他的视线看去,不假思索地说道:这些都是骗人的玩意儿。
萧夙慢悠悠地转过头来瞥了她一眼,拉着她走了过去。
顾宁不情不愿地跟着走,都说是骗人的玩意儿了,他还要过来,一点都听不进别人的话。
摊前的小贩见有人过来,立马笑脸相迎,两位是要牵姻缘线?不是我说大话,我这儿的姻缘线牵一对成一对,比月老庙里的姻缘签还灵。
眼前是个半人高的竖筒,顶上写着姻缘筒三字,红线从筒身的小孔里穿过,成百上千条红线从竖筒上垂下,所谓牵姻缘线就是男女二人从两边各牵一条红线,若是有缘分,两个人就会同时牵起一根红线。
让顾宁看来,这就是来骗钱的,首先这姻缘筒三个字就写得不好看,毫无筋骨可言,好像刚学了几天字的人写的一样,其次这小贩说的话也是夸大其词,牵一对成一对,他连月老的活儿都包揽了,那月老庙里还供什么月老,该把他供上才是啊。
往这边来牵红线的男女,都是郎有情妾有意,她和萧夙另当别论,他俩那是吃饱了撑的。
有情人来牵红线,也是为了讨个好彩头,看着这密密麻麻的红线,即使一次不成,他们也有安慰自己的说法,毕竟几率很小,牵不到也是正常,要是有不死心的还可以多牵几次,所以顾宁觉得这小贩奸诈,牵一次就给一次钱,要是多遇到几个死心眼的,岂不是让他赚个盆满钵满。
瞟了萧夙一眼,他居然要来牵这个,这不是上赶着给人家送钱么,顾宁如同看冤大头似的看向萧夙,他是喝多了酒么。
小贩看萧夙颇有兴致,又从下面抱上了两个筒,二位要牵哪个筒?您看的这个是测今生的,我拿出来的这两个是测前世和来世的,都是从庙里开过光的红线,保准灵验。您二位来巧了,以前只有一个测今生的姻缘筒,这两个测前世和来世的,昨个刚做好还没来得及拿出来,您二位是第一对,要不要都牵一下?
看着小贩热情无比的态度,顾宁的嘴角抽了抽,原来光从一个筒上也能钻研出这么多生财门道,就冲这劲头,也该他赚钱。
萧夙扫了顾宁一眼,开口道:那就都牵一下吧。
顾宁的表情古怪了起来,萧夙走到那个测前世的竖筒前,朝她看了过来。
这还牵什么呀,前世她能和他有什么姻缘,有仇还差不多。
磨蹭什么。萧夙催促道。
顾宁走了过去,见他牵起了一根红线,她也勾住了一根。
小贩在旁说道:这位夫人,您要用力扯一下。
顾宁还是第一次听别人称呼她夫人,葱白似的玉指勾着红线往外扯去,手里的力道被晃了一下,低头一看,扯出了半根断开的红线。
她往萧夙那边看去,发现他手上也搭着半根红线,他垂下纤长浓密的眼睫,看着手中的断线。
小贩愣了愣,没想到一扯就断了,心里嘀咕了几句,讪笑着道:要不二位再牵一次?
顾宁心道这红线也太不禁扯了,她没用多大力就断开了,不光她这根断开,连萧夙那根也断了。
她把手里的红线放到了桌上,对萧夙道:回去吧。
小贩哪能让人就这么走了,极力挽留道:这两个筒是新制的,线脆了些,两位再试试这个吧,这个保证断不了。
顾宁刚转过身,就听萧夙道了一声好,她诧异地回头,他今晚没事吧。
萧夙把她拉了过来。
顾宁见他从中间牵了一根,她撇了撇嘴,从下面挑出了一根红线,随意地扯动,红线另一头传来的拉扯让她微微一愣,随即蹙起了眉头,不相信会这样凑巧,她松开了红线,眼见着萧夙从另一头将红线扯了出来。
小贩立马说起了讨喜的吉利话,萧夙弯起唇笑了笑,顾宁移开目光,什么情似鸾凤比翼飞,她只听过大难临头各自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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