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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宁才不想回答这种问题,推不开他的手臂,她也不费那劲了,软绵绵地靠在他身上,看着落在地上的花瓣出了会儿神,柔声道:回去吧,我困了。
萧夙抬起她的下巴,端详了她片刻,仿佛在鉴别一件瓷器的真伪,要先倒过来看看有没有款,底部有没有摩擦的痕迹,用手去细细摩挲感受,再瞧它的胎色画工,从里到外地摸个透。
你看什么?顾宁被他盯得不自在,扭了一下头,避开他的视线。
他缓缓道:看看是哪个大胆女妖来假扮我那拗成一根筋的世子妃。
你说谁拗成一根筋?顾宁瞥向他。
萧夙勾着笑,这会儿有点神韵了。
顾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忽听他道:明天带你去游湖。
你不去做生意了?顾宁微微诧异,他来这边不是有事要做么。
萧夙抚着她的肩道:做生意是为了赚银子,赚了银子还不是来养你,怎能本末倒置。
说得好听,顾宁想起她那十几文钱的工钱,撇了撇嘴道:老爷这生意做得不行啊,我手里一共攥着十几文钱,出门吃碗馄饨都要三思而后行,您既然要养我,不如摆个馄饨摊得了,我也能跟着您吃香的喝辣的不是。
萧夙低声闷笑,把她抱起来往屋里走,伺候好老爷,有的是你吃香喝辣的时候。
顾宁拉住他的衣襟,在他低头看来时,低语道:我的衣裳。
他往地上看了一眼,会有人来收拾。
顾宁见他还要走,急急说道:不行,得拿着。
萧夙抿着唇走过去,抓起地上的衣裙塞进她怀里,你可真够麻烦的。
顾宁抱紧自个的衣裳,不假思索地说道:你脱的时候怎么不嫌麻烦?
说完她自己先咬住了唇。
他笑道:这话倒也在理。
回屋时已经是下半夜,歇了没多久天便亮了,顾宁身上仍有些疲惫,躺在床上不想动,但因他昨夜说了那事,她稍歇了会儿就起身了,穿上灰扑扑的小厮衣裳,拿出萧夙给的粉盒,取了一点抹在脸上,照了照镜子,走了出去。
说是游湖,其实他们并没有坐船,而是沿着湖畔而行。在京都的时候,萧夙就带顾宁坐了一次乌篷船,当时顾宁紧抓着船舷不撒手,稍微晃动一下她就瞪他,这次在客船上又晕成那样,萧夙也不敢把她往船上拉,两个人就在岸边慢慢逛着。
顾宁很少有机会出来闲逛,在永安侯府的时候,顶多她哥哥带她出去玩一下,但那会儿她一肚子心事,逛也逛不到心里去,此时没了迫在眉睫的焦灼,便也有了几分闲心。
湖畔边上有几个小贩在吆喝,看到什么吃的玩的,萧夙就给她随手买点,侧头看到她小口小口咬着白糖糕的样子,恍惚有种他是带着女儿出来逛街的感觉,不知将来生个女儿能否似她多些。
察觉到落在身上的目光,顾宁疑惑地抬头看去,他反而漫不经心地转了眼。
萧夙买了两支荷花和两支莲蓬,在湖畔边上找了一块石头撩袍坐下,过来坐。
你先帮我拿一下。顾宁把手里的白糖糕和挂霜梅子递给了他,她从袖子里拿出手绢,还没等她铺石头上,他一伸手把她拉了下去,坐都坐下了,什么都晚了。
他看着她道:哪来那么多讲究?
提起这个顾宁就不得不说了,我和你到底是谁穷讲究?船上那么多箱子,有一大半都是你的,光是喝茶饮酒的杯盏就装了好几套。
还好意思说她。
他问道:带那么多杯盏做什么?
瞥了他一眼,顾宁曼声道:世子饮酒时爱用碧玉荷叶杯,饮茶时爱用木叶纹斗笠盏,然而不同的茶和酒又要配不同的茶具和酒杯,万万马虎不得。
当时文雁和文思就是这么说的,她可没添油加醋。
萧夙眉头微挑,原来你把我的喜好记得这样清楚。
是你那两个大丫鬟记得清楚。顾宁拿过她的白糖糕,剥开包裹的荷叶,咬着吃了起来。
萧夙笑了笑,拿起一支莲蓬剥着,一边剥一边说道:你怎么这么爱吃街边的吃食,府里做的没见你吃几口,反倒爱吃外头这些小零嘴。
看着岸边的杨柳,顾宁随口说道:小时候吃不到,长大了就更想吃了。
他把剥出的莲子放到手心里,朝她递了递,小时候过得不好么?
顾宁从他手里捡了一颗鲜莲子吃,也没有不好,哥哥疼我。
有点好吃的,哥哥都想着她,别人欺负她,他也挡在她面前,日子是苦了点儿,但比在永安侯府更加自在。
吃完一颗鲜莲子,觉得滋味不错,她又抬手去拿,却发现他已经把手收了回去,自个吃了起来,顾宁拿起她的白糖糕狠狠地咬了一口。
他把一支莲蓬拿了过来,淡淡道:要吃自己剥。
顾宁拿手推开,我不想吃。
萧夙看了看她,低头慢慢地剥了一小捧莲子,吃吧。
顾宁的视线从那捧莲子转向了他,在他的手里捏了一颗莲子,思忖了一下,轻声问道:你是不是对我哥哥有什么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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