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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夙上午出去,傍晚时分才回府。
他进屋后还没靠近,顾宁就先用扇子遮了遮鼻子,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他笑了一下,我去沐浴。
顾宁狐疑地看着他的背影,猜测他知不知道顾寒在战场上失踪的消息,若是知道又为何不告诉她,跟萧夙成婚后,她就没了哥哥的消息,要给哥哥做双靴子还要让他派人千里迢迢地送过去,这次要不是跟哥哥见面,她哪里知道哥哥竟然冒险去了东南战场,还受了伤,听得她心惊胆战,后怕不已,按照哥哥的说法,他受伤后被人救起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没有再回军营,如此一来军营那边定然会当哥哥失踪或者战死沙场,可她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顾宁感觉自己像被萧夙捂住了眼睛和耳朵,看的是他想让她看的,听的是他想让她听的,分不清真假。
顾寒失踪的事情萧夙是知道的,从高义县回到船上时他就看到了消息,只是这事告诉她又有何用,让她跟着瞎操心,再一日日睡不着觉?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人还没找到,怎能就下定论,等哪日传来了确切消息再告诉她也不迟。
顾宁对她这个哥哥在乎得不得了,当初为了张家那事来求他,一个女人去求一个男人,她明知道会发生什么也心甘情愿地上了楼,她那个德性,碰她一下像要她命似的,却为了她那哥哥什么也豁得出去,还有那双破靴子,不睡觉也要偷摸着做,还巴巴给送过去,答应给他做的那双靴子,八百年了也没见着影,两相比较,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萧夙不得不承认他不待见顾寒,桩桩件件没一样能让他舒心的,她别的本事不见长,气人的本事与日俱增。最让萧夙受不了的是,她还给顾寒送了香囊,那玩意儿是随便送的么,本不想搭理她,但实在按捺不住,总想给她个教训,怎知气着气着又还是把她抱了过去。
萧夙从浴室出来,顾宁问起了早上没来得及问的事情。
你早上说的征粮是怎么回事?
萧夙凑过了身来,顾宁很有眼力见地拿起扇子给他扇风,清凉的风迎面拂过,萧夙惬意地喝了几口茶,顾宁耐不住性子推了推他。
萧夙咽下茶水,喉结滚动了两下,急什么,我进门连口水都没喝。
顾宁也不再催他,萧夙悠闲地喝了一杯茶,把杯子放到几上,瞟了她一眼,顾宁撇了一下嘴,提起茶壶给他倒水。
他看着清亮的茶汤说道:冬日里大雪不止,把秧苗都冻坏了,粮食供应不足,皇上派了三皇子和七皇子来这边调粮。
去年各地发生雪灾的事顾宁是知道的,所以萧夙没有多说,顾宁记得那会儿萧夙忙得脚不沾地,有时候连竹园也不回,她跟苏嬷嬷和周侧妃谈话时听到周侧妃说外面的粮价如何飞涨,顾宁自个还拿出了一部分嫁妆去布衣施粥。
这样的情况要调粮是没有错,但是
能征来那么多粮么?她一路上看到不少灾民,又听那些百姓的谈话,当地人都快吃不上饭了,还有余粮来满足朝廷的需求么。
萧夙看着她,缓缓说道:你是问到关键了,这要看怎么征了,若是硬征自然征得起来。
硬征?顾宁看了看他,你还不如直接说抢呢。
萧夙笑了起来,捧过顾宁的脸来亲了一口,被她嗔了一眼,他摩挲着她的脸蛋道:是抢啊,不抢哪来的粮食?
顾宁觉得上辈子那些动荡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们要抢,自然不会去抢那些大户,只能从百姓身上抢,雪上加霜真的不怕控制不住么。
说到这里萧夙想起今日那位孙秀奇孙知县谈到的流民动乱,沉吟了片刻,起身往外走去。
我出去一趟,你先用晚饭,不用等我。
这天晚上,江心月忽地从梦中惊醒,躺在床上怔怔出神,梦中的景象历历在目,好像曾经发生过一般。
在梦里她也是京中最有才貌的贵女,每当她有诗词传出来,就会引得无数人争相拜读,上门说媒提亲的把门槛都踏破了,她不肯嫁给那些凡夫俗子,心里也是渴望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她有她的骄傲,怎么能像那些受封建礼教荼毒的女子一样可悲。
可是第一才女的名头引起了皇上的注意,一道圣旨下来把她召进了宫,江心月不信她在异世重生会是这样的结果,然而无论她如何反抗,还是进了宫。
皇上很喜欢她写的诗词,她即使愤恨不屑,也抵抗不了皇权,一首首诗词写出来,她的地位也越来越高,直到她再也写不出诗做不出词了,皇上很快就将她冷落了。
再后来,陈王攻入了京都,她跟身边的丫鬟换了衣裳,装作宫女逃过了一劫。
那年天寒地冻,江心月被派去扫雪。
从石桥上传来说话声。
那是个极为美貌的女子,她从石桥的栏杆上捧起了一把雪,在手中揉成雪球,斜眼看了看身边那个清隽矜贵的男子,将雪球一下拍到了他的胸前,男子牵了牵唇角淡淡笑着,慢慢地抓起了一把雪,女子提起裙子就跑。
华贵的衣裙从江心月的面前飘过,她跪在一边,等到二人走过,才悄悄地抬头看去。
看到那张动人心魄的面容,江心月忽然想起在曾经的一次宴请上,似乎也有这样一张美得惊人的面容,在她写出佳作时,赞叹而崇拜地看着她,然而那时所有的人都是这般仰望着她,那个女孩除了生得极美,并没有什么起眼的地方,她看了一眼也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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