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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照的声音很轻,轻得很缥缈,就像落在他们衣袍上金色残阳的余光,让人看得见,却抓不着。
慕容烬沉默着,安静地听她继续说。
“世人皆以为,沈行洲喜玩弄权术,哪怕没有夺走魏国江山,可他将大权尽数掌握在自己手中,便是狼子野心。但又有几个人知道,他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尽数将手中政权,全部还给了魏国皇帝。而如今的魏国,治理得是好是坏,早就与他无关了。”
第233章 不光有个女儿
所以说沈行洲是个谜一样的男人,站在别人梦寐以求的权力巅峰上,却总能轻而易举,豪不眷念地放手。
然而,慕容烬却越听越不解了,疑问道:“既然政权已还,那同意与天启联盟攻打盛凉的,难道不是他?”
“会这么干的,倒也是他。”阿照肯定道。
这下慕容烬更加不解了。
刚想再问,抬眸就见那余阳已经晃到了阿照脸上,赶紧抬起衣袖给她拦住,没再开口,只等着她往下说。
而阿照,舒舒服服地躺在他怀里,轻轻闭上眼睛,边养神,边继续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同你说过,那株千年霜草,我给了一个人。”
慕容烬点头,道:“记得,你说你拿它救别人了。”
“嗯,我救的人就是沈行洲的女儿。”
“女儿?”慕容烬微怔了下,有些诧异魏国摄政王还有个女儿,都不曾听闻过啊,瞒得可真够紧的。
阿照睁开眼,正好看见他眼底的诧异,好笑道:“我就说吧,你的人都太过没用,连这个都不知晓。”
“那是沈行洲不同于别人,他那样的人,若晚生个几年,我们这些所谓的年轻新秀,在他面前,怕是都不够看的。”
这点慕容烬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别这么说嘛,我的夫君可是北燕皇帝耶,还是很优秀的。”阿照虽如此说着,却也因他那话,眼睛瞬间眯笑了起来,看着都快笑成朵花了。
慕容烬听了,无奈轻叹,佯装生气地低头在她眉间轻啄了一口。
“为夫就当你是在夸为夫了。”
这下阿照笑得眉眼都弯了,抬手在他脸颊上揉了下,继续道:“不过,他可不光只有一个女儿,他还有一个,让他惦念了一生的妻子呢。”
不过那也是段悲伤的往事。
沈行洲年轻的时候,也曾爱过一个盛凉女子,只那女子身份卑微,随他一同回到魏国后,不得沈家人喜,才不被世人所知晓。
而那时,沈行洲可还不是什么手握大权的摄政王,而是一个不喜官场,一心只想为父母尽孝后,带着爱妻云游四海的清雅公子。
可惜事与愿违,他最终还是被迫入朝为官,更是在准备补给爱妻一场盛大婚礼前夕,被有意安排出使去了天启。
而他离开的期间,他的爹娘趁他不在家,竟将他的妻子发卖给了路过的人贩,还让他的胞弟,替他迎娶了尚书之女。
等他再回来时,沈家长媳的位置,他明媒正妻的位置,早就被人霸占了。
而他认定带回家的妻子,却再寻不见人。
那时,他的爹娘骗他说是那女子自己走的,他不信,发了疯的要去找,最后却被沈家娶进门的那个女人,用她娘家尚书府的权势,对他步步紧逼,甚至联合他的家人,限制了他的一切自由。
直到一次偶然,他从下人口中得知了一切,在悲痛、愤怒和仇恨的交织下,他彻底爆发,并开启了复仇之路。
可等他解决了那些人,命人找遍了大江南北,却也依旧没有找到他的妻子。
纵是如此,他也从未放弃过寻找。
直到几年前,阿照重回长安,认识了每日在街头以乞讨为生的季早早。
一个看到她天真的笑容,便会觉得希望无限的姑娘。
她们的初识,是在长安城外的官道上,那日,天刚下过一场大雨,街道上行人寥寥无几,季早早讨不到吃的,饿极了,便出城想去挖点野菜充饥。
而那场大雨下来时,她站着杂草丛生的小坡上,无处可避,只能任大雨浇淋的了全身。
那时的季早早,已到花季,少女的身形在被雨水打湿的破衣包裹下,勾勒得若隐若现,加之脸上那些脏兮兮的污垢,也被雨水冲洗干净,站在雨过天晴的彩虹阳下,清纯得像朵含苞待放的百合花。
而那样美丽的姑娘,被某些急色恶徒看到,又哪里会有不起歹意的。
那年,阿照就是听到官道边的小树林里,传出呼救声,才发现有人欲行不轨之事的。
那时的阿照,自己的伤都还未痊愈,本不想多管闲事的,可听到季早早撕心裂肺的求救声时,她想起了自己曾经也那般无助过。
鬼使神差的,她出手救下了季早早。
也因那次过度使用武功,体内气息紊乱,导致了蛊毒发作。
之后,季早早将她背到了自己住的破屋里,每日细心照料,乞讨来的银钱,也全拿去给她换草药。虽然那些草药对阿照没用,阿照也让她不用再买,但她还是会每日都带着一包草药回来。
就这样,两人年纪相差不大的姑娘,在那间破屋里,慢慢相处出了一份像家人一般的友谊。而那份友谊,也在不知不觉的时日里,日夜增长。
但更多的,是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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