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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大覃铁蹄跨过汉江,头一个主降的是闵维仁,第一个出去对大覃俯首称臣的也是他,我父王,只有被动的接受既成事实。可悲,可叹。”
“而他对大覃之所以如此卑躬屈膝,是知道我父王改革之心坚若磐石,他们这些两班若不以大覃为后盾,便会成为我王室砧板上的肉。大覃当然也最好仙罗一如既往,这样一来,仙罗便易于控制,会永远落后于大覃,依附于大覃。”
“你以为我不想帮助他们吗?商贩也好,伎女也好,他们都是我的子民。你以为我不想推行新政?可贵族两班制度是仙罗几百年来的沉疴痼疾,想要废除,绝非一朝一夕的事。”
红衣默默地听着,忽然觉得世子好像也没有那么差劲,面色稍稍和缓了一些。
“我这个世子,毋宁说在大覃的事上没有发言权,就连我自己的婚事上都无能为力,任由别人摆布。我何曾活的像一个真真正正的世子?”
红衣憋了半天,没忍住八卦的心,开口道:“您,您的意思是……金闺秀你也不喜欢?不是有好多适龄女子让您选吗?怎么选来选去还是不中意呢?”
世子落寞道:“那些都是做给人看的,无论有多少人参选,最后入围的不是闵议政的女儿,就是金府院的女儿。选多少次都一样,选不来自己的心上人。”
红衣‘啊?'了一声:“为什么会这样?您不应该喜欢谁就娶谁吗?我以为……”
“没错,你以为!”世子闷声道:“不止你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这样以为。”
“你说有些人生来没有选择,可我跟他们比,又能好的了多少?一样没选择,我的婚姻大事不过是为了达成政治目的而已。”
红衣深深一叹:“但起码,你还能仗着世子的身份狐假虎威不是吗?好歹也是个现成的好处。”
世子哭笑不得:“也就这唯一的好处了吧。但这好处也是相对的,不是什么时候都灵便,遇上了像闵维仁那样的老东西,他连我父王都不放在眼里,又何曾将我当一回事?”
“就是闵闺秀的父亲?”红衣恍然大悟,“难怪您不娶她,我就说府里盛传的关于您的婚事怎么就那么坎坷呢。”
世子哼声一笑,眼里透出冷芒:“闵维仁这只老虎仗着是我母亲外家,趁我父王病危,我监国理政之际,居然敢——居然敢按着我的手在奏章上盖印。放肆!”世子怒而甩袖。
红衣开始觉得世子有点可怜了,除了比自己钱多,能仗着世子的身份招摇过市外,也没啥太大好处。
试问一个当权者,如果连执政的能力都被剥夺,形同傀儡,搁谁谁不气?!
“真没有想到……”红衣道:“您的处境这样艰难。要是连枕边人都犹如跗骨之蛆一般时时盯着自己,那这婚姻还有什么意义。”
世子郁闷道:“连你一小孩儿都懂得道理。偏我母妃不懂。”
“坦白说,我并不讨厌姓闵的女人。我们从小就认识,总归有点情分。我就是烦她,开口闭口‘世子,请您自重;世子,请您以国事为重;世子,请您不要儿戏;’我若不从,她便长跪不起,以显她的仁德和贤良。我已经可以想象,我若是娶了她,将来要是不顺她的意,闵维仁那老家伙该带着群臣在景福宫外如何又跪又哭了。”世子叹息道,“没办法,相比之下,金氏样貌是一般,听说身子骨也虚弱,动不动就伤风咳嗽的,但胜在品性温柔,懂得尊重人。最重要的是,她父亲手中握有重兵,可以与闵维仁相抗衡。在打击闵氏集团的前提下,金氏是我目前唯一的选择。”
红衣沉吟半晌道:“世子邸下您固然有诸多为难之处,可是金闺秀岂不是很无辜?她应该是想要一段良缘的吧,结果她成了您手中的一枚棋子。”
“等棋局成了以后,她将何去何从?或者再打个比方,世子邸下将来您遇到了心爱的人,该怎么办?总不能为了意中人而抛弃曾经帮助你的金闺秀吧。”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世子沉声道,“在铲除闵维仁这件事上,一定会有人牺牲,而且不止一个。我赌上我的全部。金氏,也甘愿为我所用。我并没有强迫她。”
“事实上,我亲自登门,征得了她的同意。”
“什么?”红衣张了张口,良久道:“一个女子拿终生幸福做你手中的筹码,世子你可有想过,如果不是出于对您的真心,她怎会这么义无反顾地帮你。”
“是啊。”世子的唇紧紧抿着,“虽然我和她之间没有男女之情。但世子嫔该有的一切,她都会有。我不是狼心狗肺之人,我会竭尽所能的守护她的。”世子认真道。
“只是可惜……”世子不免欷歔。
“一旦迎娶了她,我就会以原配之位尊她。”世子的眸光暗淡:“希望我有生之年都不要遇见心爱的人,我这样的人,也不配遇上心爱的人。否则,她这一生只能为妾。”
红衣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就好像看戏时突然看到了一个很悲伤的情节,让人无法接受,但现实如此。
世子道:“让心爱的姑娘受委屈,我也不好过。”
红衣‘嗯’了一声:“似乎也没有两不相负的方法。”
“是啊……”世侧头看她,有些不安的试探道,“如果是你,你会愿意做妾吗?”
“我?”红衣好笑,但目光坚定:“我绝不做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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