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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子急的跺脚:“你听我说——一句,就一句!”
    “你走不走?”红衣举起洗米水的盆子,对准世子。
    “不走。”世子的脚像长在了地上一样,“你为什么就不肯听我解释呢?”
    “走啊,我让你走。”红衣喊道。
    “你听我把话说完——”
    哗啦啦——
    一盆洗米水对准世子兜头泼下来:“我让你走,我再也不要看见你。”
    红衣说完突然哭了,抬手捂住眼睛,这段时间以来,她的胸口一直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压的她透不过起来。她强打起精神,应付来自四面八方的刁难,逼迫自己忙得像一个陀螺,好忘记他跟她说过的那些话。直到今天,那石头碎了,但她并没有更好过,反而心里酸酸的。她不嫉妒,她一点都不嫉妒张福如,她只是难过又一次被人背叛了。明明前一刻还那么坚定而温柔的说喜欢她,转头就和别人好上了。
    那这段时间她所受的种种委屈,都白白的承担了。
    红衣的眼泪簌簌的往下流:“这就是你说的我什么都不知道的事?”
    “不是,你不知道的是我为你——”
    红衣没让他说下去,率先一步撩起裙子,世子一惊,仙罗的女子是不能被人撩起裙子的,红衣却不管不顾,还大胆的卷起了裤脚,指着两腿给世子看:“你害的我还不够?你自己看,因为你,我的腿都快跪烂了。擦了那么久的药膏都没有散瘀,膝盖还是青的,每天走路都疼,你还要我怎么样?”
    “红衣。”世子突然觉得红衣离他很远,对自己来说,小小的姑娘,却拥有庞大的能量,可以将他拒之千里,他到底是为什么不敢去强迫她?甚至因为她的恼怒和伤心,不敢再上前一步,只停在原地,像个懦夫,无力的声辩:“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张氏穿了你的裙子。”
    “你别再说了。”红衣捂着心口,“我求你。别再说了。”
    “我从前只要想如何活着,如何吃得好,穿的暖,如何迎接明天的太阳,多活一天是一天。而今,我还要想如何摆脱那些为你疯狂的女人,那些嫉妒的目光,那些排山倒海没完没了的算计!还有很多很多……都是你带给我的,你让我措手不及。世子。我只想求个太平,我想安安静静的生活,我以为那天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活的那么艰难,请别再为我的困苦添砖加瓦了,行吗。”
    世子面色大变:“你,你的意思是说,我在你眼里,竟……是你痛苦的源头吗?是让你不快乐,让你活的艰难的理由?”
    “是。”红衣斩钉截铁道。
    世子浑身都湿透了,额上还挂了一片菜叶子,形容十分狼狈,但他顾不上这许多,上前一步道:“你骗我,不是这样的。”
    “如果像你说的那样,你根本不在乎,你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生那么大的气?”
    红衣怔住。
    世子抬眸:“你问问你自己的心,你真的不在乎吗?”
    “既然难受,为什么不听我的解释?”世子又要上前,红衣奋力的推搡他:“你别过来,我说了我不要听,你走啊。我不管她用了什么手段,也不管你有什么苦衷,总之你让我恶心,恶心!”红衣大叫,“你离我远点儿。”
    红衣失控般的喊叫很容易让人注意这里,世子怕被认出来,四下里张望一会儿,确认没人过来,才又伸手拉她,好声好气道:“我们出去说好不好?找个地方,我慢慢说给你听。”
    红衣将他狠狠一推:“你给我滚得远远地,我不想看见你。你让我恶心透了。”
    世子蓦地顿住脚步:“我,真的教你……这般看我?”
    红衣蹲下来抱着膝盖抽噎,也不去理他,不知过去多久,再抬头时,世子已不见了踪影。
    红衣霎时脱力,跌坐在地上,静静的喘着气,浑身的热血在霎那凝固,然后变得冰凉,连累她的四肢百骸都僵住了,动弹不得,脑袋也空空的,没法思考。只觉得很累很累,双腿酸软,站不住,爬不起来,身下好像有汩汩热流,不受控制的往外涌。
    她懒得去想了。
    头疼,眼涩,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她昏了过去。
    第36章 千钧一发 君子之交淡如水。这样最好……
    红衣自从来到云韶府就没病过。
    这一次,真可谓是惊天动地,身下流血,额上发热,被人发现后送回屋里就一直说着胡话,整个人没有意识。
    训育妈妈请来了大夫,这回的大夫是给行首诊脉的,比上次靠谱多了,三指搭在她的沉、关、尺,闭目半晌,再睁开时道:“没什么大碍,小姑娘身体底子好,就是长期劳作,疲惫过度之后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再加上一时,咳,气血亏损,注意保暖和滋补即可。”
    训育妈妈看红衣烧的满头大汗,担心道:“先生所言当真?若没有大碍,她为何始终不见醒呢?唉,都一天一夜了,浑身滚烫,有时候还痉挛。”
    “是啊,是啊。”童艺们纷纷插嘴,“怪吓人的。”
    大夫捻着胡须道:“身子弱的时候又吹了风,能不烧起来吗?这是表症,你跟着我的方子去抓药,祛了风,散了邪,平了气,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顺娘自动请缨,训育妈妈便吩咐她跟进了,自己坐在一旁照顾红衣,看她小脸烧的红彤彤的,原本胖嘟嘟的脸蛋,霎那间凹陷下去,虽然不是她亲手带大的童艺,但看她为府里忙前忙后的,从小丫头变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训育妈妈也难免动了恻隐之心,怜惜她命苦,一只手搭着她额头,温声道:“好好的孩子,要是生在富贵之家何须受遭这份罪!也亏得她身子底一向不错,性子又要强,才捱到了今天。”她想起了自己带大的一茬又一茬的女孩子们,像烟秀一样坚强到近乎顽固的少之又少,像郑兰贞这样运气好的也是千载难逢,大部分的,都是随着年华老去,默默等死。还有一部分,半道上就香消玉殒了。这就是伎女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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